裴月君多多留意了两眼，心觉上一刻的肖云锋应该是认真的。
但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哪怕肖云锋重新把腾蛇果的数量翻上一倍，他该选择什么还是会选择什么，结果不会改变。
“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眼看王一仙的精神还不错，肖云锋无论是心里还是语气里都显得有些迫切。
裴月君稍稍沉吟了一会儿，说：“前面已经说了，王一仙身上的木纹可能是和年龄有关。”
“你看他精神还不错，不仅双目有神，人也能时刻听得我们在说什么，大致上是不用我们操心精气神的方面。”
“所以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帮他重塑肉身，除此之外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肖云锋慎重地点点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裴月君说的这番话，不只是肖云锋心里与他想的相差无几，连余方左和杨义也在数木纹的期间多少意识到这些，知道问题的关键还是出现在肉身上。
要把话说清楚，才能继续行事。
道理大家都懂，但余方左还是催促道：“你快说怎么办吧……”
裴月君轻轻嗯了一声，正色道：“重塑肉身，洗筋伐髓，接下来的话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该猜到是什么了吧。”
“腾蛇果？”这一刻，几人几乎是同时惊讶着脸，一起发了声。
裴月君重重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
看转头看向肖云锋，看向所有腾蛇果的主人——肖云锋。
“一颗腾蛇果的药效大概相当于十年寿命，同时每服用三颗腾蛇果所产生的耐药性就要靠一整颗腾蛇果来弥补，程度上倒是不会随着服用的多少继续发生变化，也就是说服用四颗腾蛇果只会生效三颗。”
“四颗三十年，而王一仙可能需要挽回的肉身年龄大概在一百五十年至两百三十年，这是分别按他二十岁的年龄和八十岁的阳寿来算，转换过来后，相当于二十颗至三十颗腾蛇果……”
越是把话说的明白，裴月君的声音就越发低而轻。
二十颗甚至是三十颗腾蛇果，这可比肖云锋先前许诺他的“几颗”腾蛇果还要多出数倍！
足以为升云国培养出二十名出尘期高手的东西，可能要全部浪费在一个人身上，还是完完全全的浪费……
这样的损失，裴月君自认是决然不会舍得。
除非对方是方方，或者是他另一界的孩子、亲人，不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么不划算的举动，且无论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没有能力做出这么大方的举动。
如今腾蛇果的主人是肖云锋，该怎么用，该不该用都是他说了算。
裴月君没有把话再说下去，而是静静等着肖云锋做决定。
他同意了，自己再说怎么做。
他不同意了，自己也不会多那几句嘴。
原本，他以为这个过程会很漫长，起码也要让肖云锋好好做一会儿思想斗争才能定下，不然就是直接否决。
偏偏就只是自己作为旁观者轻叹了一口气的工夫。
肖云锋已然坚持道：“就这样吧，现在怎么做？”
他答的果断，简直跟裴月君接受余方左的许诺时一样！
余方左最心疼王一仙，但也最知晓腾蛇果的重要性。
略微犹豫罢，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
忙劝说道：“肖云锋，你想好了，这可是腾蛇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什么普通果子！”
“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弄到，也相信你有本事在以后还能弄到，但眼下的腾蛇果就这么多，用一个少一个，用十个就少十个啊！”
这一刻，杨义也站在了理性的角度：“是啊，腾蛇果之稀有简直是这世间不该存在，如今你要拿几十个腾蛇果去……”
他顿了顿，脸上满是惋惜地从王一仙身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把话说得直白。
提议道：“我观王一仙的状态应该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把他安置好，之后再从长计议，相信一定会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
“对！”余方左大声附和着，似乎是想到了折中的好办法：“我们先把他安置好，然后去找庸王、去找羽将，有木牛斋和茗夜楼帮助，肯定能寻到比这更合适的法子！”
“腾蛇果毕竟……”
余方左没说完的话，肖云锋语气轻描淡写地帮他说出：“腾蛇果毕竟太过稀有，用它来冒险，代价太高。”
他一开口，眼前的氛围又顿时变得安静。
肖云锋看看余方左，又看看杨义。
他们二人，一个人佼佼兵客出身，一个是在罗刹岭位居了多年高位的老前辈。
两人都是自己的朋友，但也都是上了年纪，想事情总要先顾全大局，先顾虑到这，又顾虑到那的人。
他们的话，不无道理。
即便是自己听了，也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可肖云锋一看到王一仙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错的究竟是天，还是自己？
王一仙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裘雨芳出现在了这里并遇到危险，以此为突破点层层追究下来，不难发现最开始出了岔子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肖云锋。
如果自己没有直接离去，而是与裘雨芳沟通罢，又做了正儿八经的道别。
她还会从不惊城跑出？
王一仙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万事都有因果，世上所有的错也终将有迹可循。
肖云锋尚且保留一丝理智，知道不能凭借心中一时冲动就断定造成这个果的因，一定是他自己。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不这么认为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可以把它解释了。
“你们不要劝了，我意已决。”
重重叹了口气，肖云锋最终还是坚持了上一刻的选择。
腾蛇果固然珍贵，可王一仙的存在与腾蛇果比起来也不见得就不如它。
与庸云弱各为天地，承载着世上的大运道。
王一仙的存在之重要，不仅仅是对于他们这些朋友，更对于他们正在为之努力的升云国。
他，必须万无一失。
肖云锋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拿王一仙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