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亏病房里就只有于航安一个病人，不然这样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刺耳的笑声真的要被投诉扰民了。
傅岩从没听过有人能笑得这么离谱。
这样有感染力的笑声惹得两个排长也笑得不能自拔，傅岩作为引起笑点的当事人只能象征性地跟着笑一笑，然后就是陷入自我尴尬的沉默。
“好了两位排长，时间差不多了，都该去休息了。”傅岩看了眼向卓，“快走，回病房。”
向卓被傅岩的眼神震了一下，然后很乖巧地点头。
于航安也显了疲态，敖日格勒把傅岩和向卓送出房回来，于航安就已经睡着了。
傅岩先进病房把灯开了，向卓才打着哈欠走进来。病房一共两个床位，另一个床位的病人只白天在这里打针治疗，晚上就回家了。
向卓坐在了床边，抬眸看着傅岩：“排长，你要不回去睡吧，在医院里休息不好的。”
“没事，你睡你的。”傅岩从床下的架子拿了盆，“要是不习惯我在这里，明天让魏岚过来陪你。我去打热水，你先坐会儿。”
向卓点点头。
傅岩把热毛巾递给向卓：“擦脸。”
向卓把脸捂进了毛巾里，过了热水的毛巾热气腾腾，贴在脸上很舒服，非常非常舒服。傅岩替她把毛巾拿下来，擦了擦手。
“排长……”向卓看着傅岩垂下来的睫毛。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过傅岩。第一次见面，傅岩是作为暂时的代理排长带她们刚入伍的女兵队训练，那时他总是站在队前，对女兵很有分寸感，除了对战他从不与任何人有一臂之内的距离，向卓也没有也不敢仔细看他。
后来再近距离看他，是被选为有潜力进513的队员，在那一次动员会上。
然后就是逃训被关禁闭，傅岩开了门质问她的时候。
傅岩和照片上的万绥宁气质很像，但他面颊曲线更凌厉一些，眉峰略微上挑但不显凶相，鼻梁还算高，总的来说确实应该是温柔耐心那一类，可要不是相处过，哪知道傅岩其实很难有温柔耐心的时候。
现在除外，现在只是因为自己是伤员。
“怎么了？”
傅岩抬眸：“想说什么？”
“你，你今年多大？”
“24。”
向卓点了点头：“比我大六岁。”
“比你多吃六年饭，”傅岩把她手松开，“袜子脱了，脚洗一下。”
“噢。”向卓解开靴子上的结，蹬掉了鞋子，看着傅岩给洗脚盆里倒热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不是有点太……
毕竟这人是排长，是前辈。让前辈帮自己做这些事会不会不太好。
“那个排……”
“不要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你是我带出来的兵，受了伤我照顾是应该的。在部队里，身边的所有人不仅仅是同志，更是亲人朋友，换成是谁都一样，所以不要有负担。”傅岩蹲下来，伸手试了试水温，“我与你推心置腹，不需要你感激，也不需要你回报，成为更好的士兵，就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
向卓把脚放了进去，低头看着傅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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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长，你是一个好人。”
傅岩笑了笑：“不然你以为呢。”
向卓说：“能够这样公平的对待所有人，也同样既温柔又强大……排长，这种性格是与生俱来的吗，为什么我从来都做不到。”
“我也不是天性如此，我看你是病人才事事顺从，不然拿训练场上那副样子对你，你受得了？”
向卓摇了摇头。
傅岩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说：“大家都是离开家来得这里，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处于紧张急促的环境下，适当的放松很重要，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多的也不行。”
“谢谢你，排长。”
傅岩靠在椅背上，稍微活动了下酸疼的肩颈，今天一天连轴转就没放松下来过。他心里还放不下贺子炎和田银他们，本来想问问情况，但现在很晚了也不必要。
操心的命啊。
傅岩看了眼躺在被窝里还睁着眼睛的向卓。
“我都困了你还不困？”
向卓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然后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傅岩关掉了灯。
窗帘白天就被拉上了，现在的病房一点光都没有，清晰可闻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向卓把被子拉到了头顶，默默握紧了手。
*
武警分局。
凌晨三点，似乎有一道屏障将整栋建筑与外界间隔开来。忙碌到此时也不见得能休息一阵的支队，匆忙脚步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捧着各种各样的资料去各个部门对接签字。几个新来的年纪还小，被年纪大的拉到办公室最里面趴在桌上先休息了一阵。
“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吃的来了！”
这个点能点到外卖的几率很小，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已经快吃吐了，不过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努力，总算找到一家愿意配送的店。
“胡队还没出来？”
副支队拿了煎饼果子分给其他人，然后才拿了自己的咬了一口，眼睛就没离开过监视屏，边吃边摇头：“没呢，都在审讯室待了一个多小时了，那人真是硬气，什么招都用了就是不说。”
“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36处监控，每处13个小时，加起来468个小时，快进的话现在才看到一半吧。”副支队揉了揉眼睛，“给胡队留点，别一会儿出来饿晕了。”
彭！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推开，胡先骆大步跨了进来。
“刚才是谁查的魏留声资料？！”
甄乐被胡先骆声音吓了一跳，慢慢举起手：“我，我查的……”
“你是新来的吗？在这儿待了几年了，让你查个资料你就这么敷衍了事？魏留声之前有过桉底你没发现吗，为什么不在报告里说清楚！”
“我……”
有桉底吗？可是刚才查的时候明明……
“孟巍，你查！”胡先骆一拍桌子，“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要你在这儿加班不是让你白拿工资的！都看什么看，都没事儿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