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绥安见到傅岩的那一刻，终于知道了万绥宁说的那个人到底和自己有多像了，但是又很不像。
傅岩看上去板正，但万绥安从万绥宁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傅岩年少时候的糗事，撒泼耍赖，蛮不讲理，性格多变，倒是两个人的共同之处。
然而现在，一个老成持重，一个不苟言笑，倒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又都不像万绥宁。
“在船上我其实已经有感觉了，你就是我哥说的那个人。”万绥安笑了笑，“我一直听他说你的故事，但是很抱歉，我还是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以为你能很快走的。”
傅岩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跟我哥一样，都非常优秀。”万绥安说道。
傅岩眼底透出来的却是一些失落，万绥安很清楚傅岩在想什么，万绥宁回来了，可是他再也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似乎尘埃落定之后，一切显得就没那么重要了。如果有这种可能，万绥安和傅岩一定希望，抓住伯拉罕，就能让万绥宁回来，明明，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万绥安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傅岩抬眸：“我……我可能不会在部队待了，现在这种身体情况……那你呢？”
“我？”万绥安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原本就是在社会里混的，现在格来坊已经全部交给谢泽正的侄子谢钦了，我要是想，可以去他那里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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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岩点了点头：“说不定我也去。”
“那好啊，但是……”万绥安微微偏头，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向卓，“你退伍的事情，和向卓说了吗？”
“她知道。”傅岩说，“那保重，有机会再联系。”
“行，那我先走了。”
目送万绥安上了车离开，这片海滩似乎就只剩下他和向卓两个人了。已近日暮，橘色天际添了几分灰紫，几只海鸥从他们看不见的海面上冲向天边，隐约的鸣声随着海浪声音传了过来。
向卓抬头看了看傅岩，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说：“你当时说，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可以吗？”
傅岩低头：“嗯。”
“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万绥宁前辈也回来了，可是你要走了。”向卓说，“我如果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傅岩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回走，说：“信。但是你还小，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啊就敢乱说。”
“我没有乱说。”
“行了。”傅岩说，“之前的我是很抗拒这种奇奇怪怪的感情的，在这军营里待着，想着的都是一些……大事，所以就不会考虑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救你，那只是刻在骨子的一种本能而已，向卓，你是我见过的人里，算是最特殊的一个吧。”
“啧，这怎么说的都不在点上？”
“那你想听什么？”傅岩说，“我只会说这个。”
“那你喜欢我吗，傅岩？”
傅岩慢慢停下脚步。
“嗯，喜欢。”
*
“喂，哥。”
向卓仔细看了看论文的格式，点了保存之后才把电脑合上，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抱了一沓书。
“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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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诗译生了，是个儿子。”向羽把几份文件交给秘书，吩咐了几句才说，“我记得你明天周末有一天空闲，回来看看吧。”
“这么快？”向卓亮了亮眼睛，“上次见她不是说还有几个月吗？”
“那你算算你在学校待了多久都没回来？”
“啧，这不是在准备复试吗？”向卓说，“行了哥，我给方诗译打个电话去，你忙。”
“嗯，对了，明天回来的话，到家转一圈，别光忙着学习。”向羽说，“那个……傅岩说，找你有事儿。”
“……”向卓愣了愣。
“挂了。”向羽说。
半年前，傅岩退伍申请批准。向卓本是想着留在军营里的，但是家里说，向鸿尚身体欠佳，要做手术，向卓也只能递了退伍申请。后来傅岩被分到了隔壁市里做警察，向卓在父亲状况转为良好之后回到了学校，打算完成学业。
其实再回到学校，向卓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两年多，她在军营里学会了隐忍和无视其他不重要的人和事，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没办法对她产生任何影响了。
更何况，这两年一过，向卓年纪刚好和新上来的大三人年纪相彷，共同话题虽然不多，但总比之前的好太多了，向卓在学校里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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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常和傅岩打电话，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傅岩也在想办法调回来，离向卓近一些，但起码得撑过今年完。
这才三月。
好远啊，真的好远啊。
复试在两周之后，向卓虽然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很慌，如果过了复试，她就能在本地上班，这样傅岩转回来，她就能和傅岩天天见面了。
想着，还是先给方诗译打了个视频过去。
方诗译和江驰这两年除了学习还把工作给解决了，现在正好稳定下来，钱也够用，就又迈上了新的阶段，结婚的时候向卓没赶上，算这个有良心的还知道打个电话过来。
江驰把手机拿着坐在了病床边，伸手搂紧了方诗译。
“说话。”江驰轻声说道。
方诗译盯着屏幕笑了笑，说：“哟，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断绝关系了呢，还知道打个电话过来？”
“怎么会，这不是马上复试了吗，忙呢。”向卓说，“你身体怎么样，给我看看我侄子呗。”
“我还好，刚把小孩儿带去洗澡了。”方诗译说，“我一会儿给你发照片。”
“好呀。”向卓点点头，“放心吧，我明天回去一趟，给我侄子带礼物。”
“你得了吧，复试准备的怎么样了，没问题吧？”方诗译说。
“嘶，说不准。”向卓说，“诶，江驰，你咋一句话不说。”
方诗译笑着看了江驰一眼，说：“特逗，昨晚上哭了一夜，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本来疼得快疯了，想睡觉又睡不了，现在人还没缓过来呢。”
“该让他心疼心疼你。”向卓说，“你想吃啥，我明天回去给你带。”
“小龙虾。”
“成。”
“不行。”江驰制止。
“你管我，我刚查了啊，她可以吃小龙虾，我给方诗译带三鲜的，给你带麻辣的，成吗？”向卓挑了挑眉说，“怎么样江驰，我对你好不好？”
“混蛋。”江驰皱眉。
“你明天几点到，别让我一直等着啊，我现在一天吃好几顿。”方诗译说。
“一大早我就走，中午饭点就能到。”向卓把书本整理好，“好了你快休息吧，脸还是白的。”
“知道了，你也是。”
*
谢钦接手了公司，就上上下下把所有人查了一遍，刚一上任就裁员，留下的全都是精英，格来坊就在这半年时间里又东山再起了。
向羽跟谢钦有交情，所以两方经常会有一些合作，向鸿尚就把家里的一些重要事情全部交给向羽来做，本是想着要向卓也学学，但两个人一说话就起火，向鸿尚就没再提过。
向羽一个人挑大梁也是可以的。路子哲这些日子倒是收敛的很，自从谢泽正去世之后，路子哲就很少露面了，没成想这回谢钦和向羽在外面谈生意，见到路子哲跟了几个伙子混，喝了个烂醉。
谢钦看向羽的视线，敲了敲桌面：“怎么了？认识？”
“嗷，认识。我一个做瓷器叔叔的儿子，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竟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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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喝的不少。”
“是不少。”向羽无奈摇了摇头，“他爸的事业他倒是一点都不操心，本来我爸是想要让我妹子跟他在一起，但我妹肯定不愿意。”
“人各有志，不好评论。”谢钦说，“你要，去看一看吗？”
“不需要我看了，再说我也没有立场去说什么。说说我们的事情吧，”向羽说，“这次的风格主要是简约派，要配合家具的风格，首先得把颜色和线条确定好。”
“嗯。”谢钦说，“我盯着的那个设计图纸，线条设计的还算不错，你先看看这个。”谢钦把平板打开，翻了几张照片给向羽看。
“这个是设计出来的十种图桉，加上镂空设计，工艺不算繁琐，但是很考验耐心和凋刻水平。”谢钦说，“你看看这些成吗，后面这几张是按照你的想法做的，你看行吗？”
“行，但是最后一张的边缘处理稍显粗糙了。”向羽说，“这样，改成曲线吧，好凋刻也显得大气。”
谢钦点点头：“好，我会和设计师说一声。”
“嗯。”向羽说，“对了，你那次帮我挡的那回，你是知道你叔叔跟亚瑟是……一起的吗？”
“知道。”谢钦说，“但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证据，所以只能瞒下来。但现在好了，该受的惩罚，他一样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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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很好了，谢钦。”
谢钦笑了笑：“谢谢。”
向羽手机设了震动，谢钦看了看说：“接吧。”
向羽点点头：“不好意思啊，是我妹妹。”
“哥？”
向羽说：“怎么了，你到了？”
“还没呢，在公交上，我先去看方诗译，你在哪儿啊，要不要也过来？”向卓把书包背好。
“我还在谈事情，”向羽说，“你先去找方诗译吧，我谈完事就过来。”
“嗷，好。”向卓说，“对了，那个我可能就不回家了，我看完方诗译就想先……先走了，那个你别和爸妈说我回来了啊？”
向羽轻哼一声。
“向卓，你是想去找傅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