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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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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车夫瞧见桥雀绕着马车转了圈, 不由迷茫:“您在找什么?小的帮您一起找。”

桥雀蹙眉:“算了。”

将军府前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不远处的街道又人来人往,那活雷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或许这会已经走出一大截路, 就算他们追过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倒不如先进将军府, 见到苏居仪后,再旁敲侧击的询问那人身份。

桥雀心思转动, 神色沉静的上前。

他姿容绝佳,乌发雪肤,浑身气度不似凡人, 殷红的唇微启,尚未说出自己的来意与身份,府前侍卫便晕乎乎的打开门, 磕磕绊绊道:“桥、桥少卿请进。”

桥雀顿了顿:“多谢。”

迈入府中, 他抬眼打量。

和桥府满是风雅的书卷气不同,将军府看起来有点糙。假山奇石摆放着随意敷衍, 倒是右边的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武器架上的□□利剑在日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一看便知经常擦拭使用。

府内胭脂气寡淡,无论是门口侍卫、引路家仆、亦或是端茶倒水的小厮, 全都是男人,简直比现代的理工大学还血气方刚。

等苏居仪露面时,桥雀更是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来。

名字起的这么文雅, 外表为何如此身高马大、肌肉壮硕?!

那蒲扇大的手掌要是拍到他身上, 他绝对会裂开散架的吧......

思及前日收到的回信里, 对方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字迹,桥雀牙疼似的小声吸了口气,放下茶杯时艰难的忍住了惊恐的神色,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道:“苏、苏公子,您请坐。”

苏居仪脸红脖子粗的点点头,别别扭扭的学他并拢着腿坐下,哼哧哼哧的扭捏开口:“你来找俺整啥事啊?”

桥雀被他一嘴东北大碴子的口音震住,呆滞了好一会开口:“......就、就来串个门。”

苏居仪双目一亮,咧着嘴笑:“那你要看俺打拳吗?不是俺吹牛,论打拳玩枪,俺可是六营公认的老大!”

桥雀愣了愣,敏锐的抓住重点:“六营?你上过战场?”

苏居仪老老实实嗯了声:“爷爷说我是苏家人,可以什么都不会,但一定要会打仗,所以几年前就把我带去了战场,让我进入兵营,和俺们那旮旯的兄弟们一起喝酒猜拳干架!”

他像是想炫耀,涨红着脸挺了挺饱.满的胸肌。

和他一比,桥雀显然是个白白嫩嫩的小乳鸽,换成女装塞橘子都比不过。

脑壳痛的揉了揉眉心,桥雀颇感尴尬的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桥某方才来将军府的路上,见到府中一位马车正在往外走,苏公子可知马车里坐的是谁?”

苏居仪想了想,毫无城府的大大咧咧道:“爷爷平时不出门,老爹现在还在西北吃沙子没回来,你看到的应该是我大哥,苏仲朝。”

桥雀神色一怔。

替他解围的居然是苏仲朝?

面上沉默不语、却又总是在细微处温柔关怀,这倒的确挺像对方的作风。

只是......

对方来将军府做什么?

和弟弟交流感情?

关照孤寡老爷爷?

亦或是......和虎符有关?

桥雀垂眼,浓密如鸦羽的睫毛掩盖住眼中的万般思绪。

思索许久不得要领,他按捺下心思又和傻大个聊了半晌,随后起身笑道:“时辰不早,桥某不再叨扰,先行告退。”

苏居仪‘噌’的站起来,像堵大山似的挡在桥雀面前,可怜巴巴道:“这就走了?不再多坐会吗?俺还会胸口碎大石!你要不看完再走?”

桥雀身形纤细,被他笼罩的严严实实,说话的声音都发虚:“......不了,谢谢。”

苏居仪垂头丧气:“好吧,那俺送你出去。”

出府上了马车后,桥雀方松了口气。

回到家中熬到天黑,他装作入睡的吹灭烛火,旋即运转灵气施展幻术,正大光明的自府中离开。

夜里的街道不若白日繁华喧闹,四周安安静静的连只野猫都没有,唯有远处遥遥传来打更声。

凉风掠过,钻入桥雀的衣领,使得他缩了缩脑袋,脚步加快。

系统看他像刚被遗弃的宠物猫、蜷缩着雪白的小身子在外流浪,不由心软道:“我帮你开个传送吧。”

桥雀惊喜:“你还有这功能?”

系统:“赊账的。”

桥雀:“......”

眼睛一睁一闭,桥雀再次出现在将军府内,连爬墙的功夫都省了。

他感激的抱着系统大腿连声喊666,随后踌躇满志的出发。根据白日的旁敲侧击,他清楚的知晓了将军府内的区域划分、以及虎符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老将军的卧室、书房。

卧室风险太大,他决定先去书房看看。

来到书房门口,他悄无声息的蹿进去,手指一抬,却摸到书架上满是灰尘。

......这也太真实了吧,平日里都不看书的吗!

桥雀心里嘀咕,皱着漂亮的小脸到处敲敲打打。

细致的搜了一圈,密室没找到,小机关倒是探出不少,只是柜子里塞的都是寒石铁块,对于武夫来说的确是世间罕有的武器底料,对他来说完全没什么卵用。

看来最珍贵的虎符,还是在老将军的房间里。

桥雀出了书房,蹑手蹑脚的走向卧室。

刚走到门口,他还没推门,便听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说话声。

桥雀心头一惊,看了看天色。

这才凌晨,老爷子就睡不着了?

“......不......将军府世代忠良......欠了你......随你处置。”

“祖父......她已死......不怨苏家......只要......”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屋内交流,桥雀细听少顷,眼眸睁大——和老将军说话的人,分明是苏仲朝!

白日里刚分开,大半夜的又轻声交谈,这对祖孙躲着人在密谋什么?

桥雀好奇的戳了戳系统,闪现传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内。

房内没有点燃烛火,只能模糊的瞧见老将军坐在床边,苏仲朝站在他面前。两人的说话声清晰起来,气氛却十分紧绷,老将军年岁已高,气势倒丝毫不减,声音苍老的沉稳道:“虎符是我们苏家几辈人用命换来的,它被几代人的鲜血浸染,代表的早已不是权势,而是我们苏家对陛下

的忠诚!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你想要苏居仪亦或是整个将军府的命,我都不在乎,但虎符,你不准碰!”

苏仲朝背对着桥雀,桥雀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见他腰背挺的笔直,似乎稍稍弯一点、整个人都会彻底垮下,他的手指修长,此时缓缓收紧攥起,声音绷的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我不想要苏居仪的命,我也不恨将军府,从前的事情都已过去,我现在只想让这天下换一位君主。殷朔风流残暴,性如恶鬼,较之先帝更昏庸无道,祖父若心系百姓,就不该眼睁睁看着他祸乱朝纲!”

老将军抬了抬眼,目光锐利的好似看穿了一切:“这就是你想造反的理由?”

苏仲朝沉默两秒,语气不变:“是。”

老将军长吐一口气,失望的摇头:“不、这绝不是你仇恨殷朔的理由。我从小看着你长到八岁,外人盛赞你为少年将军,将来必能庇佑大殷百年,却不知你心性薄凉,四岁时生生掐死了幼兔,六岁冷静的割掉敌人首级。陛下遇到刺客,你明明能无伤的打败敌人,偏偏护在陛下面前硬生生受了一道表面伤。”

“我知你心有城府,不似寻常幼童般懵懂无知,本想着将你放在膝下耐心教导个十几年,未料......”他叹气:“人算不如天算,你在那件事后越发阴沉,一意孤行的要留在宫内。从那时起,我便知晓你定然在规划着什么。”

“后来先帝意外猝死,你成了说一不二的九千岁。世人与新皇见你如此肆无忌惮,都以为你是仗着虎符在手无所顾忌。”老将军苦笑“只有我知晓,你只是恢复本性、全然不在意生死与后事,径直将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内。”

“这些年里,祖父一直默默看着你。”老将军深深看他:“你像是没有软肋、没有羁绊、没有半点留恋,冷漠又厌烦的活在世上,即便哪一日被陛下清算也毫不在意。”

“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漠视,又怎么会垂怜天下百姓,想要给他们换一位宽容仁和的君主?”老将军仿佛累了,垂眼淡淡道:“我倒是更愿意相信,你来要虎符,是另有目的。”

苏仲朝不语。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良久的寂静中。

过了半晌,他才松开已经被掐出血痕的手掌,低低道:“祖父,仲朝......爱慕上了一位后妃。”

老将军猛然抬头,满眼错愕,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你说什么?”

苏仲朝抿唇,再次开口语气坚定又执拗:“祖父,我心悦那位后妃,不忍见他被暴君凌.虐欺.辱。求祖父怜悯孙儿,将虎符给我,仲朝在此立誓,拿到虎符后绝不乱杀无辜,让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他一掀衣摆,直直跪在地上,俯身叩首,发出一声清晰的闷响。

夜色中,他跪拜在鞋边的身形看起来卑微又低贱,可他全然不在意,只低声哀求道:“祖父,孙儿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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