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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地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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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前者是世界的公平,后者是极致之人的慈悲之爱。

人类是一个矛盾的风暴,争斗永无止境,如乱线般复杂,理不清,剪不断,这是人最本质,最无药可救的特性。

只要你还有人的特性和思维方式就永远无法逃脱。

成圣者早已看到,人类的伟大与卑贱,认可每一个人,肯定每一个人的独立存在与思想,所以他的光芒照耀到每一个人,也照不到每个人,因为爱,所以不爱,他明白人的本性,是人类前进的护航者的存在。

何为圣人?

圣人是一个概念,人人都是圣人,人人都不是圣人,是人类集体意识中最深层的一个潜意识自救机构——

阿赖耶识,圣人,理智,至高者,极致者,神,命运……人们的称呼不同,本质却是一样,一个虚无却存在的概念,人之护航者,人类向星海扩张的螺旋长矛,护盾。

宇宙冷漠无序,唯有混沌才是真实,漆黑的深渊无时无刻地上演着创造与毁灭,万物在其面前都是无意义的,众生无法理解,以致疯狂。

人类就像星海中一座孤独的摇曳小岛,顷刻间便会被海浪颠覆,圣者即是小岛驶向未知远方的先锋,如蝼蚁也要留下在茫茫星海的不灭痕迹。

既看得见,既看不见的虚无中,凯因漂浮着,脑子清晰,自然而然的明白了许多道理。

他终于明白了【心灵】,一个混乱中窥得真实的心,既强大,既不强大,它无法带来实质性的变化,却有一颗无比通透清晰的心。

随着这样的明悟,眼前出现了画面,脚接触到了地面,凯因看见了。

——看见了地狱,远方燃烧着火焰的山脉,热浪翻滚扭曲空间,像一张张挤在一起的人脸。

看见了地狱,刀剑交错,昔日无数震人心魄的战争,留下一片尸山血海构成的寂寥世界,什么也没有。

看见了地狱,悲伤的患难者,听见了成千上万呐喊的怨恨。

“好痛,好恨——”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里?”

“亏我们还欢迎你们,你们这些卑劣的异乡人!”

“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为了自由——!”

“站起来,不要做奴隶!”

“我想回家……”

无数杂乱的声音,或哀怨,或激昂,或悲伤……

人影绰绰,摇摇晃晃,在没有止境的地狱走向何方?

无尽的悲惨映入凯因眼中,涌入凯因耳中。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带着悲悯,踏出了一步——

“喂,前面可是地狱。”一个声音叫停了他。

在凯因身后是一个黑影,身形与凯因一样,但看不清面容。

心魔。

凯因知道来者,每个人都有一个负面,另一个自己,阻碍着自身,无法消灭,只可共存平衡,那就是心魔,而身后的黑影是他自己的心魔。

“啊,我知道。”凯因不咸不淡的说道。

“既然知道那就应该远离,你想被卷入其中受难?”心魔幽幽地说道。

“为什么要远离,我又不是胆小鬼。”丢下一句,凯因走向地狱。

“天地无情,但我是人。”

“身陷地狱,你想拯救其他人,你想成为圣人?”

“圣人不会像我一样,他肯定人的争斗,而人不应逃避生命中的痛苦,这是活着的证明。”凯因说着,拉起一个跪倒在地的人:

“况且,人只能自己拯救自己。”

“谢谢,不,不——”那人突然变成了怪物,凯因一剑刺死。

跨过尸体,凯因又拉起一人,这人感谢了他,没有变成怪物,转身去拉起其他人,被其中变成怪物的一人杀死……

一路下来,有陌生人,有熟人,有活着的,有死去的,凯因也伤痕累累,但他依旧笔直地自地狱前进。

“就算会失去一切?”黑影默默的看着,忽然说道。

“人啊,纵使会失去一切,也不会停下脚步。”凯因哑然失笑。

“前世的我是一个孤儿,亲情何种滋味儿不曾想,不曾妄想。”

“这一世,我有家人,突然发现心中的房间多了一珍贵,我真的很爱惜。”

“那你为什么不停下脚步陪你的家人呢?”

“人只有死亡时才会停下脚步。”

凯因停了下来,在他前面还有一段路程。

他温柔的笑道:

“哥哥来了,露娜。”

他轻抚着在死亡中酣睡的露娜的脸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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