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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方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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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贵人本就单薄的身躯被突如其来的外力一推,斜倒在一旁,双手支撑之时被地上砂石划伤了手,瞬时间血印泛出,她顾不得,只再次抓着方嬷嬷的衫裙,哀哭道:

“天知地知,断不会让嬷嬷为难。”

方嬷嬷见新作的衣裙被染上血迹,心中的怒火已然达到极限,正欲发作之时却听闻皇子所内传来了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嚎。

这声声啼哭仿佛击溃安贵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形似癫狂一般连跪带爬的就要往门里闯去,嘴里还痴痴怔怔的喊道:

“诚儿莫哭,娘亲这便来了,这便来了!”

眼看着控制不住,方嬷嬷咬牙切齿的一跺脚,忙传唤了一旁的几个奴婢,粗壮的手掌重重的拿捏住安贵人的肩旁,竟连拖带拽的要将安贵人扔至门外。

方嬷嬷啐了一口,骂道:

“到底是贱婢出身,竟这般不识好歹,害的嬷嬷我浪费了好些唾沫星子。”

不知是因为心中伤痛亦或身体上的痛处,安贵人的哭声越发凄然。声声入耳,使人不忍听闻。

慕子染不由想到儿时自己的境况,这般想着,便发自内心怜惜起与骨肉至亲分离的安贵人来。

“放肆!”

一众奴仆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一清冷的女声,将视线转回时却是以面生的宫妃,衣着素净却极为名贵,与生自来着不能轻视的气度。

虽然那些皇子所中侍奉的奴婢见识短浅,不识来人,方嬷嬷却因跟着皇后,到底知晓此人便是皇上的宠妃,连皇后都要忌惮几分的慕子染,心道不好,慌忙惊恐的欠身行礼道:

“老奴方氏给惠嫔小主请安,小主万福金安。”

身后的几个奴婢一听此人竟是‘惠嫔’,当即变了脸色,赶忙松开钳制着安贵人的双手,跪下磕头行礼道:

“惠嫔小主万福金安。”

安贵人瘫在地上兀自泪如泉涌,水雾模糊下也辨不清来人,见众人皆跪便知那人绝非寻常,仿佛看打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倒在慕子染面前,抱着她的双腿道:

“求这位小主开恩,让我进去见见诚儿吧,他苦得那般厉害,定然是想念自己的娘亲了,你听,他哭得那般厉害……”

汀兰见她突然癫狂一般冲向慕子染,下意识一惊,便要拉开,却被慕子染摇了摇头,不得已退回原位。

她轻拍这安贵人的肩膀,柔声道:

“好,贵人莫要忧心,三皇子没事。”

“惠嫔小主……”方嬷嬷见慕子染竟应允了这个疯妇的要求,不由心中一紧。

虽然料想皇后娘娘的懿旨她也不敢违抗,可到底要由她这把老骨头出面制止,免不得要开罪这位前途无量的皇帝宠妃,真真是进退维谷,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只支吾道:“这……皇后娘娘……”

慕子染自然知晓她要说的话,冷哼一声,挑起眉毛不怒自威的沉声道:

“本主自有分寸,岂容你置喙!”她垂眼看了看抱有一丝希冀望着自己的安贵人,心中一痛,却深知此时不可意气用事,暗叹一声,继续道:

“三皇子哭得这般凄厉,偌大的皇子所却无人前去看管,皇后娘娘便是这般吩咐你们做事的?倒不如本主禀明皇上,将尔等尽数遣了去,换些堪用的人来。”

方嬷嬷一听,便知慕子染的意思,点头哈腰道:

“这不是老奴挂心安贵人不敢轻离吗,小主息怒,我等这便去照看三皇子,不敢有半点疏漏。”

说罢向旁人使了个眼色,逃一般的向宫内赶去,紧闭大门,再不与安贵人纠缠。

安贵人见状,又要跪行着去拍宫门,慕子染赶忙用力抓住她,汀兰也在一旁帮衬,二人合力才制止住了安贵人。

慕子染见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横了心,两步行与安贵人面前,咬着下唇,犹豫之下重重的抬起胳膊。

“啪”的一声落下,

安贵人霎时止住了啼哭,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右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初次相见的衣着华美之人。

汀兰也怔了片刻,倒吸一口凉气,不再看管安贵人,而是上前拽下慕子染的手,低声提醒道:

“这安贵人虽不受宠,到底也是生育过皇子的老人,小主此举若叫旁人看去,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慕子染也不看她,只直直的盯着安贵人,墨色的眼眸恍若深不见底的古井,让安贵人生怕,她冷冷道:

“你为人娘亲,却还要疯癫胡闹到何时!”

安贵人既悲又怕,立在原地痴痴的垂着泪,半晌回答不出一个字来,方才被划伤的手掌有血珠滴滴落下也丝毫不觉。

一张原本白皙的手上黏着干涸的血迹,半点不像个宫妃该有的模样。

慕子染瞧见那触目惊心的血痕,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腰间取下蜀锦制成的一方丝帕,上前拉起安贵人的手。

她因恐惧先是一震,见慕子染眼中亲和,不似有敌意会加害于自己,便慢慢卸下了防御。

眼见着这位足以让皇后身边的方嬷嬷也惧怕的惠嫔,此刻却温柔的替她一个贵人包扎着伤口,不免有些纳罕,心中又有几丝暖意划过。

“安姐姐可愿随我往绛雪轩中换药?”慕子染柔声问道。

安贵人一惊,忙抽出手战战兢兢的欠身,声音卑弱而发颤道:“嫔妾身份卑微,断不敢受惠嫔一句姐姐。”

慕子染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安贵人显然不愿离去,她回头望着紧闭的宫门,心中一痛,早已红肿不堪的眼眸霎时间又流出了行行清泪,她一步踏出,却被慕子染恢复冰冷的声音止住步伐:

“贵人若还想见三皇子,需得知道,从长计议方位妙计。”

安贵人迟疑的望着慕子染的眼睛,不知为何,她在慕子染的眼中,感受到了许久不见的宽和与真心。

“那嫔妾,便劳烦惠嫔小主了。”

安贵人用力的咬住下唇,直到惨白的嘴唇泛出血丝,才绝望的叹了口气,任命的随慕子染离开了皇子所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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