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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苏颜的笔记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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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些许落寞。

原来他已经忘记。

※※※

她对他的认识并非仅始于两年前。

那一年,她四岁。爸妈去外地做生意。奶奶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她跟着爷爷。上学前班。

爷爷是个粗心的人。以至于她、每天的穿着不协调,衣服上总是脏兮兮。头发从来都是零乱的。

她会在每次上学之前戴一顶毛线织的帽子,那样别人可以看不到她乱糟糟的头发。

四岁的孩子,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爱美之心。

可是总有一些调皮的男生将她的帽子摘掉,管她叫“小乞丐”。

她流着泪与他们挣抢,总是哭到无声。

那一次,那些小男生将帽子挂在风扇的叶片上。她学着他们,把凳子放到课桌上面。爬上凳子,颤颤微微地去够她的帽子。

在终于触摸到帽子的时候,凳子猛得一颤,连着她从桌子上狠狠地摔了下去。鼻血瞬间涌出。

她“哇”地哭出声来。

孩子们被吓着了,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却有一个小男生例外。

那个小男生拿来纸给她擦鼻血。说,“别怕,老师马上就过来了。”

她哭着问:“我会不会死掉。”

“当然不会。”他明亮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彩。

于是,从此以后,她记住了他水光潋滟的眼睛,以及、那个灿烂明媚天使般的名字。

许北阳。

学前班结束后他们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学,并且从此不再见。

可是她一直记着他,一直。

第二次见到他彼此已经成为少年少女。

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她陪朋友去参加电子琴比赛,静静地坐在下面当观众。

她不懂电子琴,却沉迷于那动听的曲调之中。

“五号选手,许北阳。”

心轻轻一颤,仿若做梦般。她以为是听错了。

紧接着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走上舞台。异常地沉着、冷静。那个少年有着清澈的笑容以及水光潋滟的眼睛。

水光潋滟的眼睛。

许北阳。

不是他,又能是谁。

她的心止不住地颤动起来,前所未有的紧张像浓雾般笼罩着她。连呼吸都困难。

他弹奏了什么曲调。台下的掌声如何热烈。又是怎样获得了一等奖。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叫许北阳。有着水光潋滟的眼睛。

可是那一次,她却没有去找他说话。

他那么阳光,那么优秀,那么夺目。

她说,我有什么资格。

面对他,她自卑到骨子里。

与他同等优秀的孩子才可以接近他,我不配。她恨恨地想。

于是,她在黑暗的角落静静掩埋掉无名的忧伤。之后悄悄离开。

她明白,他们已不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可是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莫名地想念他。

会在纸上写满“北阳”两个字。会不停地梦到他。

她知道,对于他,不再仅限于感激与感谢。另有一种情感,已经悄悄侵入她的心房,将她的思想完完全全地俘虏。

她没有想到两年后,她会再一次遇到他。

而且是,这一次、他们熟识了彼此。一场不平不淡戏剧般的故事上演。

如果一切仅是一场梦。

※※※

那天提着饭、恍恍惚惚地走进教室。满脑子都是刚刚的情景。

是开心,她又见到他。是难过,他却不再记着她。

她的心不能够平静。似那经典的纠结,是欲言又止、欲说方休、欲罢不能、欲哭无泪。只等天意。

第二节课,是堂自习。

不能够全神惯注地投入状态,她只得写起了摘抄。摘抄可以不需要太多的思维。

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家停一停,介绍一位新同学。”

条件反射般,她猛然抬起头。

北阳在讲台上,挨班主任站着。阳光般的微笑,美好的让人心动。

他们又成了同学。

如果,这还不算是缘分的话。

她的座位是第二排右侧,挨着窗户。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固定位置。可以清晰地听到老师讲课,可以静静地欣赏窗外的风景,可以不被人轻意注意与打扰,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自己喜欢的沉思与写文之中。

北阳被安排坐在第五排、左侧。他们之间有着天涯般的距离。

她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偷偷地观望下那个叫北阳的大男生。

他精彩地回答了老师的提问,他抱着篮球在门口的一闪,他的数学模拟考了全班第一,他在班会上唱了她喜欢的《白色恋人》给大家。

他的优秀很快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他被做为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的世界尽是阳光与快乐。他成了让人忌妒到发狂的男生。

可是,都与她无关。

她是一个善干隐藏的女孩,隐藏到、任何悲喜都不露声色。她是一个安静到彻底的女孩,安静到、仿若被全世界遗忘。

不过,她却也是一个思想丰富的女孩。会写优美的文字和曲折的故事。

她的作文常常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念。

是不是这一点引起了北阳的注意,她不得而知。

总之是,他注意了她。而且莫名地,他们成了朋友。这让她有些始料不及。

※※※

学校规定每个周六下午,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供学生们自由。

她总是会在那个时候站在教室外的围栏前,听着歌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宿舍楼。她的安静不容打扰。

却是那一次的周六,当她依旧如往常一样望着宿舍楼发呆到许久时,他轻轻地叫她,“清落。”

这是他们成为同学两个月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话。而且是,他清澈柔和地叫着她。

清落。

她缓缓地回过神,拔掉耳机,无声地看着他。

“我还记得你,上次指路给我。谢谢。”他真诚的表情透露着无法描述的帅气。

她微微笑了笑,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你听的什么歌呢?”他问。

“《洛丽塔》,卓亚君的。挺不错。”她将目光移到别处,是不敢正视他。

“哦。有机会我听听。那,你听吧,不打扰了。”

简短的对话那样结束。她重新插上耳机,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内心却早已是波涛汹涌。

她最终没有告诉过北阳,那时的她只喜欢听两首歌。一首是卓亚君的《洛丽塔》,另一首是游鸿明的《白色恋人》。

其实,那次他同她说话时,她正在静静地听《白色恋人》,单曲循环着。

她清楚地记着他在班会上唱过它,动人至极。

可是那一次,她却在他面前撒了个小小的谎。

第二次的谈话是在接下来的又一个周六。

仍旧是她站在围栏前听着歌发呆。他走过去,轻轻叫她,“清落。”

她不再慌乱,对着他微笑。

那一次他们谈论了很多。音乐、文学、电影、成绩。

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她在听。他懂得许多。那些从未听闻过的东西伴随着他柔和的声音说出,传入她的耳朵。对于她来说,是种无言的享受。也是种幸福。

结束的时候他对她说,“你的嘴巴是你五官中最好看的部位,可是你好像不经常笑。你的声音也是少有的好听,可是你却很少去说话。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又说,“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够开心。”

她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咀嚼他用来形容她的那些话。

原来,他还可以把人看得如此透彻。她把她的优点淡化到不引人注意,只是为了能够给予自己一个完完全全静寂的世界。却被他察觉到。他竟然还知道她不开心。

呵、真是笑话。

可是,那些言语仍旧是轻轻敲击在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荡漾着微波。寂静的舒坦。使她温暖到幸福。

自那以后,每个周六的自由时间,不再是她一个人站在围栏前听着歌发呆。他总是会走过去对她说话。

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多。她在他面前也渐渐地不再拘谨。她开始给他讲她看过的小说,讲她对某件事的看法,有时也会向他请教令她头疼的数学题。

每次他都认真地听着,配合地笑着。或者是耐心地从最基本的数学公式给她讲起。

不知觉中,他们的关系已可以用'好朋友'来定义。她感激着、满足着、欣慰着,同时也向开朗的方向发展着。

可是,她始终清楚地明白着,即使那样、他们仍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的阳光只不过是不小心普照到了她。终有一天,阴暗会归回、属于她的世界。她从来不奢求什么。就这般静静地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便好。好朋友,已足矣。

※※※

知道北阳有女朋友的那一天他已经来这个学校半年。

那时他们刚刚告别高二,成为又一批将要奔赴高考战场的孩子。

午休时间,她埋头做着生涩难懂的数学题。她知道,高考很有可能被数学扯住后腿,无论她的语文、英语成绩再怎样好。所以很是心慌。

其实她是怕,会与北阳差得太远。

一道选择题,无论如何解决不了。她开始有些烦躁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同桌轻轻地推她,“看,北阳的女朋友。真漂亮。”

她望向窗外,看到北阳跟前站着一个美到极点的女孩。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乌黑的长发,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而彼时的北阳,正笑着对她说话。快乐地像个孩子。

他们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低下头,继续写她的题。

心却针刺般地疼痛。

悄悄隐藏起抹不掉的忧伤,她努力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之中。

唯愿北阳幸福。那么,一切都好。她对自己说。

又是一个周六。那天的阳光很好。

在他为她讲完—道数学题之后。她笑着对他说,“你女朋友很漂亮。”

“女朋友?”他一脸的迷茫。

“就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个身材很好眼腈很大的女孩啊。”

“哦,她啊。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的。”

她有些小小地吃惊。心里却暗暗窃喜。

“不过,我喜欢着一个人。”

又让她微微一愣。

“可以谈谈她么?”她用手遮挡住眼前些许强烈的阳光。

“嗯…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有些瘦弱与单薄。有次见她蹲在路边喂东西给一只流浪小狗吃,纯真得像个天使。也是那一瞬间,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上她了。”他脸颊泛红,有些羞涩的样子。

“那么,她知道你喜欢她么?”

“不知道吧。”

“打算告诉她么?”

“或许,高考后会对她说。也不一定。呵。”

一股忧伤掠过心头,她将手从眼前放下。“哦。”

“对了清落,你有喜欢的人吗?”北阳的提问让她措手不及。

怎么会没有。四岁,他为她擦鼻血;十六岁,他拨动她悸动的心弦;十八岁,她彻彻底底地喜欢上他。而那个人,此刻就在眼前,如此近的距离。

可是,又能如何。他那般优秀,并且有着自己喜欢的女孩。所以,永远都不会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是就是他。永远都不会。

于是,她佯装微笑着。“有的。四岁那年,我从桌子上摔下来。他为我擦鼻血,并告诉我不要怕。后来…后来就慢慢喜欢上他了。”

“这样啊。”北阳低下头,突然不再说话。

阳光穿梭在他们之间。彼此静默着,思考着各自的心事。

※※※

她永远不会忘记北阳那一次带给她的温暖。

那一日的病痛来得很不巧。

一单元外语单词、两张数学试卷、文综背诵,都要等着她去完成。可是,却感冒了。

她不喜欢吃药,害怕打针,更恐惧接近医院。所以,无论如何,是不会轻易去看病的。

上午第二节的体育课,她向老师请了假,一个人呆在教室。一只手在本上默写着英语单词,一只手拿纸巾不停地擦着鼻涕。头越来越痛,整个脑部的神经仿佛纠缠在一起,强迫着她停下笔来,在课桌上趴下。笔从手中掉下,她渐渐地睡去。

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北阳的声音。“你怎么了,清落?”

慢慢睁开眼,看到北阳站在自己的旁边。原来不是做梦。

她无力地问:“你怎么不上体育课?”

“过来拿篮球呢。你怎么了到底?”

“小感冒。呵呵。”她努力地笑着,强装无事。后来她常常想,那时自己笑的样子一定很傻。

北阳将手放在她的额头,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再说话,轻轻将她扶起,下楼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那个时候的她,突然丧失了所有拒绝看病的言语。就那么听话地随着北阳去医务室。

那天的阳光依旧很好。她感受着北阳扶着她胳膊的温暖,悄悄眯起眼,让阳光亲抚她的脸。一些关于北阳的事情恍然想起。突然地,感动溢满全身,是有眼泪要掉下的。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无论如何,不能让北阳看到她的脆弱。

坐在医务室,头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打着点滴。看看身边的北阳,禁不住想说话给他。

“咳!有时候感觉自己是在荒废下去。慢慢对一切失去兴趣。慢慢地,不再大喜大悲。只剩下淡漠、忧伤。”

“不会的。因为总能找到个让你坚持下去的理由,也许只有自己知道。不再大喜大悲,可以解释为经历过太多了吧。所以才对有的事看得不那么重要,又或者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北阳慢慢地说。

“希望是这样吧。”

“希望是吧。”

“嗯。”

“其实,发现有些事情可以有很多解释。”

“嗯。”

“就像大喜大悲吧。这样的话,也可以说是让情绪自然的流露,并没有过多的压抑。”

“嗯,是这样的。”

“嗯。只是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也许都是对的吧。”

“嗯。希望是的吧。”

“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北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轻轻盖在她的身上。睡梦中,他带来的温暖,她感受得真真切切。

终于,在梦里,她肆无忌惮地、幸福地哭了。

※※※

如果生活仍旧和往常一样紧张而平淡地进行着。如果只是静静地迎接着高考的到来。如果北阳没有离去。

可是没有如果的。

那一天,依旧是周六。北阳在下课后去书店买参考资料。他发信息给她:你先听会儿歌放松放松,我买了书回去给你讲题。

她便站在围栏前,静静地听着《白色恋人》。

可是,再没有等到北阳的归来。

那时天刚刚下过雨,沆洼不平的小路积满了雨水。北阳顺着紧挨墙壁的干道处慢慢地走着。不小心一滑,踩到水中。

一根电线在那场风雨中断掉,从墙上搭落下来。断头处藏在水里。刚刚被他的脚触碰到。

是中了电,突然地倒下去。

再没有醒来。

他太优秀。上帝欣赏他,于是将他招唤到身边。

她哭尽了泪水。所有的阳光消失不见。她以为只是场梦。

他出事后一个星期,她终于接受那个事实。

帮忙整理他的东西,一张纸从他的课本中掉下。她捡起,看到他漂亮的字体。

她认真喂小狗吃东西的样子,可爱且完美得像个天使。她叫谭清落,很好的名字。

好像很早就认识她。究竟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

呵,似曾相识不知处。

那一刻,忽然记起,她曾经在校外的小路边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她可怜它,便买香肠给它吃。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被他看到眼里。

原来,他们是互相喜欢着。

她笑着蹲下身去。

眼泪却是冰凉的。

※※※

她从此养成了给北阳写信的习惯,一封又一封。

她会在每个信封上写下不同高中或大学的名字。她当北阳转学去了另一个地方,而且坚信他一定可以考上一所好大学。她一直那么相信着他。

她说,亲爱的北阳。

一路向北,寻找有你的季节。

※※※

雪是冬的心跳,冷是雪的孤傲;白构勒冷的眼珠,黑悄悄地嫉妒;不可收拾地颤动,上演着怎样一场爱恋。

洒落一片片失眠将夜一寸寸染白,弄笑了庸俗的胡思乱想,捻碎了蒙尘的皑皑梦境,被雪白猛得刺伤眼睛,探出几颗圆滚滚的银色脑袋,晶莹剔透,没有五官,原来我的疼痛就长这副模样。

太阳来了,雪说,圆寂。羽化成仙,不曾欲染,枕木上的褶皱失掉了最初的记忆,青灰色的麦田里掖藏着腐蚀的灵魂,它们附和着吟唱:“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是乡村最圣洁和恐怖的颜色,它踩着宿命的脚步,在时间里穿梭、旋转、无限蔓延,雪白的一场雪将村庄镶嵌成一个人的模样,他睁眼朝向某个地方,不荒不凉,笑着泪流,是给我的温柔。

........

我闭眼淌泪,你说爱来了,我问哪里,你说情愫就埋在冬的薄凉里,我将寂寞塞入热闹的缝隙中。

赤手寻向城外,寻遍四季,寻出一个又一个蹩脚的文字,惹人疼的雪片,涤尽俗世灰烟,我在舒张的洁白里,感受悸动赐予的心跳我呢喃你的名字,一场雪。

若不是眉间铺满了尘埃,谁晓得曾经冬的等待,你的眼眸,是我一块融化不掉的糖,甜,并且忧伤,为了那一世心仪所向的男子,染尽清尘温润柔婉的心事。

我在你蹙眉的沟壑中,摸索到幸福的影子,其实我是块冰,或者你是半颗严寒,以同样绝望的姿势,汲取催人泪下的温暖:“人潮人海中相遇,不是为了缔造更好的故事,而是为了你成为我,我成为你。”

我的忧郁无济于事,美好给谁看呢?我的文字没有结局,我也只是它的半个主角,请务必美丽,雪是冰最微妙的羽翼

,且忽略掉他人的目光既往不咎,我喜欢你,偏执三分,二分纯粹,一分惹人泪。

眼底世界只有四十五度,就算张嘴也喊不出多美。

所有言语表达多会作废。

过犹之,望尘兮。

她叨念,唇齿间吟哦爱情的女子,慵懒地坐在椅子。眼底有一束凉薄么?否定我的看不透人间。烟火就是烟火,谁的灰烬谁明了。

念_我的梦痣是一颗烟烫来的,纤细的烟沫是那么敏感。我不忍它的颤栗而悯恤,执烟的掌心锁在我第二粒钮扣。

念_自从变成一个爱发脾气的坏姑娘,再也不期许。由陪衬到点缀的路很难走,一不留神,搁浅、错过。

念_你有你的孤独,他有他的,所谓的心心相通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念_湖面烟色沧桑,春日薄暖成殇,谁把语诉惆怅,凄凄不自思量。谁在隔尘遥望,两眼哀伤。

她不消记起多年前读过的那样一句_坐很久了吧,肩头的雪都重新融化。哪儿也不去了吧,守着点的着的心里话,当一个穿囚衣的傻瓜。

脑袋渐渐失掉清醒,思绪愈来愈迷惘。用更久长的时间把眼睛朝向某个地方,自以为是的,不荒不凉。

是该明晰的,再不为姐姐口中亲昵称呼的“乖小麦”了。这字句之间,更多萦绕淡与漠,心境若似无感亦无情。就连悲伤,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不充沛、丰盛。眼泪减少了,削长留待的更多系属于落、属寞。唯有偏执,一如既往。

夏天终究还是要到来,也总是这个季节,叫她烦乱不已,惧怕不已。阳光攀附着燥热疯狂生长,经意与不经意地,牵扯出隐忍下的慌恐。

不得已,炫耀、黑色翅膀,卸下深白色武装。

她继续念叨_鸽子衔走了冬天,魔鬼哭红了眼。

她念_属于我的季节,丢了就是丢了。

随逝水蹉跎,睹生前生后如若

那时候,还被称作小孩子。眼神如碧波样澄澈潋滟,心思若晨露般洁净单纯,人世间轻微的存在便会惊醒她所有的感觉。

那时候,还未曾知晓左心房的疼痛原来会用到“忧伤”两字来形容,亦不十分懂得物换星移、生别死离间的平淡与悲戚。闹起来就肆无忌惮,哭起来到撕心裂肺。

那时候,喜欢庄稼地,嗅土、听风、看太阳,笑的时候,满身臭汗、头发凌乱。在村后蒺藜围成的篱笆那儿放羊,摘一把绛紫的小酸果撵回炊烟袅袅的家。

那时候,并不明白为何见到花朵就想吐出胃来,只是从不承认那是她所认同的美,且一味执著于旁人也是如此的念想。

那时候,听不够任何一则故事,寄期许于每一个黎明、每个黄昏。那时候,有爱有恨有悲有喜有性情有追求。那时候,很是快乐不羁,很是放荡不羁。

却只是一转身、一刹那,那时候不翼而飞掉。

长大一些,目光渐渐疏离清澈如故,世间的各种凉薄接踵而至,让她感受得真真切切。

长大一些,喜欢清晨黄昏,也爱秋天的枯萎。一个人穿过麦田和小土岗,踏步在来来回回上学的路上。没有玩伴,没有语言,在孤寂行走,感官全失。看很多次的柿子树发芽,数又一个季节的落叶飘零。捡张他人废弃掉的书纸念过一遍又一遍,直到猛然间发觉走弯了路,抬头,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

长大一些,对于他们没完没了的吵架恐惧到习惯、习惯到麻木、麻木到只字不提。幻想过一场车祸,身体昏迷不醒,灵魂归附于另一个她,那个她有双和谐相爱的父母,有温馨暖人的家。幻想跟随一位漂亮王子离开,他善待她终如初始,于是重新认知,原来人世间真有爱是永不止息。纵使各种不切实际的想象,清醒过后,依然面对战火的纷乱不知所向,呵、何时有个尽头。

长大一些,冬日的雪还是飘如鹅毛,纤尘不染。习惯蹲在自家的杂货店门口看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和人群,隔壁饭店里好看姐姐们的脸上永远是浓妆艳抹、粉黛如添。亲眼目睹一场又一场车祸,受伤的、死掉的、被救护车匆匆拉去的,可怜可悲的人。逐渐对“死亡”两字敏感,开始恶梦、呓语,神经不堪。曾在一个雪如飘絮的时辰从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旁走过,看清她枯黄的头发粘着零碎的雪片,姿势僵硬在身下一滩血红之中。那一刻心疼痛得无以复加,无限哀伤,无限悲凉。也是类似的另一个时辰,知晓饭店里个个好看的姐姐们,有着共同的名字叫做JN。

长大些,喜欢上村后那条生了锈的铁轨,拿本书,便会呆过一下午的时光。长大些,将一条流浪小狗塞进书包带回家,心疼它的处境宛如心疼自己。长大些,不经意间撕破各种痛,纵然痛,应当应分。长大些,到处都是真相,真相之下,心灵始于防范,继而疏离,终至孤单。

也确是,人生一大梦,未审觉何时。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现如今的她,心思冷淡,目光慵懒,爱夜、惧光,自甘守着点心里话,当个穿囚衣的傻瓜。

如今,来来往往无数人,不曾遇到一个同她那样厌恶花到极致的。后来听说,毕淑敏有写过_不喜欢花的女性,她的心多半已化为寸草不生的黑戈壁。自我堆砌的谎言,顷刻被拆穿得不留余地。她说,原来如此。原来,不过跳梁小丑,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演绎着可笑的另类。

如今,清楚了漂亮王子的到来也绝非会拥有幸福那么简单,原来爱情和亲情之间,还要做出抉择。

如今,左右苍茫,想寻条路来走。只是寻得不明不白,不由得慌乱;寻得孤单寂寞,四下里张望;寻得怵目惊心,便向着不知所终的方向祈祷。

如今,也才是二十三岁的年龄,做不到轻快更无法深醇。如今,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如今,纵良辰美景,水碧叶盈,难赋深情。如今,她的土地有一层网,过滤掉**,淀下魂,过滤掉魂,徒剩心跳。

她希望一如当初时,那快乐是生长的藓,一点点的光就能盛开成天堂的模样。抑或,往事浓淡,色如清、愿轻;经年悲喜,净如镜、愿静。

她幻想一早出发,归时不复人间。

皑皑太假,三眼两眼春光

承诺若的文,开始在三年后的今天,亲爱的,你会不会怪她。

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呢,院落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柳径无人,堕风絮无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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