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很阴，很压抑，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之后，两人一猫之间也很压抑。
“喵……”
妖异蓝眸看了离歌一眼，白猫从离歌怀里跳了起来，站在地上，一呼一吸，似乎有种莫测的玄妙。
“它在做什么？”离歌有些不解，转头看向徐初。
徐初神色平静，她能听懂白猫的话，一是天赋，二则是修行者的灵识，让她感觉敏锐许多，也能察觉到许多凡人无法察觉或者感受的东西。
“它在教你修行。”徐初说道，有些意外，白猫竟然会主动要求教离歌修行，昨天晚上的时候她就感觉很奇怪。
但一来有自己看着，不会出什么事，二则离歌也很想要修行，也就随它了。
离歌认真地看了起来，以至于忽视了旁边的徐初，他真的很想要修行，他是离一，他想要找到那个人。
白猫的呼吸有一种奇特的韵律，这种韵律之下，似乎有一股股莫名的东西进入白猫的体内，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能感受到。
渐渐地，离歌心神随着那种韵律而动，无意识中陷入那种韵律之中，平静如水。
茫然黑暗，离歌抬头就是无尽的黑暗，似乎这才是世界的本质，而黑暗中，有着一本书，上面有两个他不认识，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离一”
外界，徐初微微有些紧张，看向白猫，白猫已经停止了那种奇特的韵律，妖异蓝眸有些好奇和惊讶地盯着离歌。
好奇是因为为何离歌还不醒来，惊讶则是它感觉到了离歌在开识，徐初也是如此，她听说过不乏天才第一次修行就开识的，但离歌如此模样的还从未见过
茫然黑暗中，离歌有些不知所措，他读了那本包罗万象的书，知道修行的很多事情，也知道有天才第一次修行就开识，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这样。
根据那本书，他判断过，自己不是天才，寻常修道人的天赋而已，可以说平常，也能说平庸。
片刻之后，离歌平静下来，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意外，但总归是好事，能做一个天才，谁愿意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呢。
黑暗中亮起一道璀璨光芒，这光芒璀璨至极，比起星辰更加耀眼，比起日月更加璀璨。
人生一场修行，而修行却并非人生，有人活了百岁，空空一场，有人出生不凡，及冠之年，功成名就。
离歌此刻就在修行。开识，修行之门户。修行有超越凡人之力，而此力，谓之自然。
道经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修行，就是修自然，以自身之念，融自然之息，从而获得种种神妙。
修行有成之人，谓之修行者，或仙风道骨，飘逸出尘；或红尘入道，浊世之人；或一心清宁，归真了道；或遍寻名山，开道辟场。
离歌轻笑，略带苦涩而虚伪的笑容让徐初微皱眉头，她从不喜欢这种笑容，那怕是那次之后，也未改观。
黑
暗中璀璨光芒敛去，消失不见，离歌却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其他人的开识是怎样的，但他感觉，他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你天赋不好。”徐初摇头说道，离歌的天赋不是不好，而是普通，平平无奇，她甚至不知道为何这种天赋的离歌在第一次就能开识。
“我知道。”离歌平淡说道，他从开始就知道，他天赋普通，比之天才差上许多，但能提前开识，也就说明他有了进步的空间。
寻常人修行，锻体三年，引气五年，养神三年，从而开识。他一步开识，已经比寻常人快了许多，他已经很满意了。
徐初摇头，道：“既然开识，已经步入修行，我道法特殊，不能教你，那套呼吸之法，已经足够。”
离歌点点头，他虽然未曾修行，但却知道修行，开识之时，那本书上面也出现了很多东西。
白猫给他的呼吸吐纳之法，不能说不凡，但也算是上等，起码在步入尘境之前，已经足够。
“我们继续走吧，应该快了。”离歌说道，虽然开始修行，但他却没什么变化，依旧如从前那般。
徐初点点头，白猫轻叫一声，跳到了徐初怀里，而不是趴在离歌头顶。
天色阴沉，秋风渐起，沙沙的落叶，不知何处的虫鸣，偶尔大道上会经过一两骑马的人。
温度有些低，离歌出来的时候拿了几套衣服，素白的衣袍从包裹中取了出来，离歌将一件递给了徐初，自己披了一件。
原本鼓鼓的包裹顿时缩水了不少，离歌走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天，有些凝重，道：“要下雨了。”
秋风秋雨愁煞人，这是南方的一句话，形容哀愁。雍州之地，秋风秋雨真的会杀人，冻死人。
他经历过不少秋天和冬天，看见过很多人被冻死，每年府邸的大门前都会有一个粥棚。
今年不知道会不会有，离歌摇摇头，他已经离开了，离苦是个聪明人，想必也会有的。
“我们去前面。”徐初不明白为何离歌会有这种神色，但没问，而是指着前面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山丘说道。
离歌点头，山丘离他们不远，或许有避雨的地方，白猫则没什么反应，它是妖兽，寒风冷雨都已经惯了，不然也不会在洞窟那里守上一天一夜。
可惜风雨不测，纵然离歌早就知道要下雨，但他还是错了，飘落而下的是霰，伴随这一丝丝渗入骨髓的寒风，离歌不由将衣服裹紧了一些。
偏头看了一眼徐初，素白色的衣裙在秋风中摆动，细小的冰粒落在少女的长发上，不久便有些微白。
离歌回头，伸手将少女长发上的冰粒捋了下去，道：“看来我们走不到山丘了。”
白猫轻叫一声，突然跳到了离歌头顶，趴了下来，挡住了落下的冰粒，徐初微微一怔，随即平静，道：“还是可以的。”
离歌没反驳，摇头继续在前方走着，寒风渐渐大了，冰粒在寒风的吹拂下打在脸上，有些疼，很冷，不过不久便麻木了。
冻的通红
的双手搓着，时不时跳一下，跑一阵，这能让他感觉道身体的暖意，徐初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冰粒落下来，不过一会儿就将长发染白。
“啪啦”
冰粒混合着水落在地上，离歌伸手将冰粒再次捋了下来，徐初眸子微瞥，带着一丝笑意。
直到临近黄昏，两人才走到了山丘，离歌大口大口地向手上哈气，时不时搓着，然后揉揉已经冻的有些发紫的双脸。
徐初脸色有些苍白，像是草上的霜，又如地上薄薄的霰，衣裙虽然整洁如新，不过裹在外面的素白衣袍倒是已经湿了。
“我去找着干草。”离歌在树洞里待了一会，就又跑了出去，徐初清澈眸子略带笑意。
不久，离歌就抱着一捆干草走了进来，干草上有淡淡的水渍，放下干草之后，离歌看了徐初一眼，再次跑了出去，来回几趟之后，终于有足够渡过今晚的柴禾了。
“呼呼……”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点火虽然依旧有很多烟，但却向着外面飘去，离歌取出底层的干草，堆了一堆，很软，应该也很温暖。
徐初靠着草垛，手里拿着一把干草，就像之前几次一样，在火堆边烤着，干的差不多了便扔进火堆。
离歌将湿了的衣袍放在火堆边上，烤着，自己也靠着火堆，身上的衣衫渐渐干了，自己的脸却被烤的通红。
“你来自哪里？”离歌突然问道，他很想知道少女来自那里，突然的很想很想知道，所以就问了。
“南方。”徐初没准确回答，反而说了一个大概，离歌点头，徐初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一时间沉默下来，火堆噼啪作响，时不时有火星溅出，火焰映照着两人苍白的脸色，为其增添了一分红润。
白猫似乎有些不耐，懒洋洋地趴在草垛上，似乎有些累了，伸了一个懒腰，走到了少女的旁边，跳到怀里，轻趴着。
离歌盯着火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少女则略有些睡意。
“我守夜。”离歌声音平淡，似乎比起之前更加平淡一点，少女眉头微挑，似乎不太满意。
“你受了伤。”离歌解释道，少女这才点了点头，轻轻靠在草垛上，清澈如空山新雨，淡泊若山涧水色的眸子微闭。
离歌神色依旧不变，平静地看着火焰，时不时增添一把柴禾，偶尔的火星飞溅，燎到了素白衣袍。
霰落漫天，后半夜渐渐小了起来，离歌取了匕首握在手中，又从包裹中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碗。
掰了一些饼子，又从外面找了些能吃的植物根茎，架上火堆，煮了起来，离歌依旧盯着火堆，不过却将衣袍裹紧了点，避免被火星溅到。
天色渐亮，太阳升起，不过却被山丘挡住了，看不到，只有依稀的阳光在雪霰的折射下能够看到，也让树洞多了一丝光线。
火堆依旧在燃烧着，但小了很多，徐初醒了过来，眸子微睁，如雪后初晴，离歌就注视着那道眸子，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