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不大的庭院之中传出。
坐在摇椅之上的老头得意的挥挥自己的扇子道:"老张，这会你知道我孙子的能耐了吧。"
老张艳羡的看了老头一眼，酸溜溜的说道:"啧啧，还行，就有我那孙女一半的实力。"
"你就酸去吧，哈哈。"扇着扇子的老头指着不远处石桌之上的茶壶道:"小计，把我茶壶拿过来。"
"好的，爷爷。"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的石桌前面，给老头拿茶壶。老张看到这一幕，叹息一声道:"唉，也不知道我那孙女在青道长那里怎么样了？"
老头皱着眉头看着他道:"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你家连个娃娃都养不起嘛？小小年纪就送到庵里面去了，青道长虽然是一个女冠，可你要想清楚喽。"
面对老友的劝解，老张眉头紧锁，好半天才低声回道:"你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的事，这一切都是命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罢了。"
老头放下手中的扇子，挥挥手示意心爱的大孙子进屋，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一直待在摇椅上的老人竟然身高近两米，他看向老友，面色狰狞，哪里还有一点慈祥的面容。指着远处的山脉，他大声吼道:"老张，当年那件事罪不在你。你不应该承担这样的惩罚。"
老张面色萧索，老头知道老张这么多年一直身在噩梦之中，曾经豪迈的男人，现在却平庸无比。老张挥挥手道:"不谈这个了。李掌柜，最近山里面来了一群人，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李掌柜面色一正，低声问道:"老张，莫非你有什么想法不成，这可不行，那些人都是从上面来的大人物，听说是建什么夏令营，给那些大少爷用的。你没见那天开工的时候，县长来了，也不过是个陪客而已。听老哥一句劝，这种人咱们惹不起。"
"惹不起，惹不起。"老张咬紧了牙关道:"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候，天王老子咱都能动，区区几个小子就惹不得了？"
李掌柜猛的一愣，峥嵘的岁月如流水一般划过。可自己老了，有了家庭孩子，也有了孙子。亲情的温暖已经让自己从高高再上的雄鹰变成了脚踏实地的凡人。
"李掌柜，兄弟知道你现在全家圆满，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几个能得到善终的，这我为你高兴。可算兄弟我最后一次求你，青道长说了，想要改小茹的命，必须要泣血海棠才行，那夏令营正好建在了泣血海棠真身所在的地方，不拿下那几个小崽子，咱就没机会啊。"
看着疯魔一样的老张，李掌柜突然沉默了。自己这个兄弟没有被噩梦磨灭了雄心，反而自己已经在家这个温暖的地方，失去了往昔的豪迈。
他本要开口答应，就像很多年前那样果断，可从里屋传来的灯光让他沉默下来，他终究还是老了。
老张缓缓起身，看着昔日的老大道:"李掌柜，兄弟现在也不逼你，如果你想去的话，记得到村口的大柳树下找我。"
说罢，他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去。李掌柜呆呆的坐在了摇椅之上，一言不发。直到里屋响起大孙子的呼唤声。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仅仅热恋之中的小情侣，还有两个昔日豪迈今已迟暮的英雄人物，曾经年轻的他们，也曾相约在黄昏的柳树下，畅谈人生，共商大事。
老张像年轻的时候一样等待着，他以前经常嘲笑李掌柜迟到，李掌柜总会摸摸头，笑笑不说话。可李掌柜从来没有爽约。
不过这次等待没有换来昔日老伙计的身影。老张失望的看着通向村口的那条路，空空的，没有一个人。黄昏造饭，秦淮山脉下的小村子里炊烟袅袅。
小村子里的人不善于交流，黄昏这个时候，没有人出来溜达。袅袅炊烟被山风吹散，同炊烟一道，垂垂休矣的夕阳也落了下去。
皎洁的月光洒到地面之上，月亮刚刚在天上露脸，老张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村口，李掌柜没有来。月亮又爬上了柳梢头，依旧没有人影出现。
直到月头高高挂在半空中，清空的月色让老张觉得有些寒冷，他紧紧的拉拉自己单薄的衣服，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老张走后不久，另外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村口，他凝视着老张离开的地方，原本高耸的身体佝偻下来，同样浑浊的眼睛之中没有一丝光彩。
小村子外五公里的地方，一大片帐篷绵延，年轻人羡慕的看着不远处火堆旁边的李万天等人，在他一旁的中年人蹩了一眼，低声说道"别看了，好好的巡逻，万一被队长给发现了，看他不对付你。"
年轻人想想队长的黑棍子，不由的挺了挺身子道:"王哥，你说这来找少爷的是什么人啊，我咋还看见一个穿着武将袍的人，带着刀的人，莫不是唱戏的？"
啪，中年人一巴掌拍到年轻人的脑后勺道:"少说少看少打听。"年轻人身子站直，不在说话。不远处，火堆旁边的李万天看着面前这个狼吞虎咽的年轻人道:"你就是齐北煌，吃的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你把段家派去找你的人给杀了，你就不怕坐在我身边这位段家大少爷发怒。"
段天明是有点恼怒齐北煌，自己的手下毕竟死在了这个人的手中。谁知道齐北煌吞下一块烤肉，慢吞吞的说道:"你是说段家那个黑衣壮汉，嗯，气势还不错，可就是太菜鸡了，武一还没有下重手，那家伙就当场去世了。"
"喂，你这个家伙，别给脸不要脸。"段天明哗的一声站了起来，他对齐北煌怒目而视。恨不得现在出手撕了这个人。
李万天拉住段天明刚想开口，突然一阵淡淡的脚步声从远处的林子里面传来，同时还有一股香气顺着风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