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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梦境-湮灭灯火(水瓶座)~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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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背景乐01:传颂之物-虚伪的假面-哀悼

虽说知道了射手座圣衣图纸的异常之处究竟是为何而存在,但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

更让加尼梅德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就算炼金术再怎么厉害,恐怕也无法凭空造出一个拥有生物特质的“拟生物”。毕竟圣衣的材质,只写着使用了奥利哈刚(orichalcum)及银星砂(star dust sand)。

虽然不是炼金术师,可加尼梅德多少有一定的相关知识――这也多亏了他博览群书的福――那两种矿物质,哪一种都不能帮助圣衣具有自我意识。

可圣域的88件圣衣,据说每一件都拥有自己的意志,它们全都是“活的”。

圣衣不仅可以自行修复,绝大多数情况下,甚至隐隐具有可以和使用者交流――尽管不是用语言,而是类似于某种模糊的意念――的能力。

实际使用过水瓶座圣衣这些年,加尼梅德清楚地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过于异常。

即使是肉眼无法得见的细小伤痕,圣衣也会准确地告知――即使使用者本人没有亲眼确认,却也能通过和圣衣交流,意识到“圣衣受损”这件事,并且清楚地知道到底是哪里受损。

那是一种类似心灵沟通般的奇妙感受。

圣衣的这种系统,明显是要求使用者尽早去进行修复,以避免损坏加重。但是,就算不及时去进行修理,它也会缓慢地进行自我修复,以防止被完全破坏。而如果损伤程度达到了50%以上,就算是圣衣本身,也无法进行自我修复了。那种时候只能指望白羊座进行修理。

而用来收纳的圣衣箱 (cloth box) ,则类似于圣衣的生命维持装置,针对每件圣衣所制作的专用箱子,似乎能给圣衣促进自我修复机能的力量。

可是,除了活着的生物,受伤时会自动进行自我复原之外,加尼梅德可没听说过人世间的常识里,有“铠甲会进行自我复原”这一条。

因激烈战斗而受损的圣衣,与其说是损坏,不如说根本就和“人”一样,只是“受伤”了而已。

人也是同样。比较轻微的擦伤,就算放着不管,也会慢慢恢复,可如果是断胳膊断腿,没有具有相应医疗手段的人帮忙处理,很有可能就会失血而死,或者感染身亡。

圣衣就像人一样活着――这种逻辑和理论,已经远远超越了任何常识。

有的时候,加尼梅德甚至会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圣衣也在和他一起战斗。

它拥有与使用者一同进行战斗的意志,那种意志会极大地影响使用者,使之战意高昂、永不言弃――但如果是本性胆小怯懦、卑鄙下流之人,就算是圣衣,也没法影响那样的人。

它们可以自行选择使用者,如果判断该人不适合使用这件圣衣,甚至会自行从使用者身上脱离。

就算是女神或者教皇,哪怕是能够修复它们的白羊座,也无法命令它们必须为谁服务。

拥有这种程度的自我意志,说它们是“他们”都不为过了。

就算解释说这是人工智能,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大概是把圣衣当做了女神的恩赐,或者是某种神迹,绝大多数圣斗士,对此都没有丝毫怀疑和疑问,就算有也不会刨根问底。

但加尼梅德不同,他是一名智者。智者有义务和责任掌握所有不明了的知识,哪怕那是他不熟悉的领域,更何况这是圣域的事。

加尼梅德也曾询问过白羊座游海,但对方却只用一句硬邦邦的“这是圣域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就把他怼了回来。

何况,修复圣衣所需要的、不光是制造圣衣时的材料,还需要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鲜血。

而且不是任何人的鲜血都可以,必须是能力强大的人才行。

能力越强大的人,用那人的血修复的圣衣,就越坚固持久,一定时间内、圣衣的自我修复能力也会加快。

第二次提坦之战时,雅典娜甚至曾用她自己的神血,让白羊座游海为赫拉克勒斯修复武仙座圣衣,使得武仙座圣衣在一段时间内,进化成了堪比诸神所使用的铠甲神圣衣。

使用鲜血进行献祭,且必须是强大者的鲜血――甚至取血之后,该人的身体、精神,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正常状态――才能修复的“拟似生物”,怎么都无法让加尼梅德放下心来。

那已经和某些密教,或者邪恶组织信奉的邪神,所进行的一些诡秘仪式近似了。

虽然没有看默默思考的加尼梅德,但盯着第六层关卡大门发呆的佩恩哈特,却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看在同事多年的份上,我多嘴提醒一点,不想死就离雅典娜远点,也不要再研究探询圣衣的事。”

对于基本上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佩恩哈特来说,这真的已经是多嘴的程度了。

毕竟他总是一副世间都与他无关的模样。

低头,发呆。抬头,望天。任谁都不好接近,连三言两语都懒得给。

说实话,喀戎传授的所有技艺里,有一项加尼梅德觉得佩恩哈特真的应该跟着喀戎好好学学――那就是“说话的艺术”。

他究竟背负着什么复杂迷离的秘密,加尼梅德不清楚,但始终保持闭口缄默的他,想必不是为了别人和自己,只是为了那牵动他内心的叹息和悲鸣,还有哭泣声。

加尼梅德不动声色地反问,“不是警告?”

佩恩哈特笔直的淡漠视线落在他身上,用一种极其缓慢森冷的语调叙述,“那女人已经疯魔了。连‘全知全能’的喀戎都不是玩弄权术、构筑阴谋的她的对手,还是你想不明不白地做第二个喀戎。”

――既然你想要警告,那么便如你所愿。

佩恩哈特这番话毫无疑问只有这样一个真意。

佩恩哈特哪怕说的某些话听上去好像很有喜感,但他从不开玩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他只是说出自己所认为的“真实”,根本就是个毫无幽默感的无趣男人。

也因此,加尼梅德突然有一种虫子爬上脊髓的冰冷寒意。

这对于身为冰系战士的他而言,简直可以说是少有的新奇体会。

那女人――自然说的不是雅典娜,而是他们都知道的……隐居在观星台顶层的穆大陆女炼金术师。

那个打造出圣域88件圣衣,创造培育出嘉米尔一族,甚至暗地里扶持雅典娜,几乎可说操纵着命运丝线的女人。

加尼梅德突然回想起了过去、佩恩哈特曾在圣湖对他说过的话。

她的私生活与我无关,就算你想上她,也不用跟我报备。我的责任与义务,只是斩杀她的敌人,抵挡他人攻击,并不会阻碍她和别人正常的交/配需求,也没有那份精力和时间阻挠想上她的那些前赴后继的勇者们。

当时听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语,原来隐藏着更深的含义。

――勇者。

和嬉笑怒骂、肆意嚣张地发泄某些浅显情绪的雅典娜不同,所有的痛,佩恩哈特都会埋在心里。

他从来不会失控,他永远都那么冷静,镇定自若。但是那些伤痛,埋得久了,就会在心里腐烂,发酵,渗入到他的四肢百骸,终其一生也无法忘怀。

即使想观察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来揣测他的想法,加尼梅德却从来也没成功过。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小动作。

如果当年不是雅典娜说,他站在那里就是在发呆打瞌睡,恐怕加尼梅德终其一生,都会认为佩恩哈特站在那里是在思考人生,思考圣域的未来,思考重大要务――人家的面部表情就是这么庄严肃穆,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有时候被那样的目光注视,总会让人有无处藏匿的错觉。就连加尼梅德都想问他,那一双淡然若水,没有波澜的眼,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沧桑,看穿了多少儿女情长。

可是,佩恩哈特性冷,也不代表他没有感情。为了朋友,他也可以奋不顾身。即使那次数真的少得可怜,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即使不用雅典娜的那些解释,加尼梅德仅凭自己,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哪怕有时候,佩恩哈特真的虚无得好像内心只有一片混沌,别无其他。甚至一度让加尼梅德觉得,他的内心一定是坚硬如铁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

但那样认为的加尼梅德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他的外表再怎么冷硬,依然有着一颗人类的心。他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即使他一再强调自己没有情感机能。

他的心痛不会表现出来,但能感受得到。

听到他这番话,加尼梅德有些惊诧,但也隐隐有些庆幸。

――倘若他真的对喀戎的死无动于衷,那加尼梅德都不知道,今后该如何去面对他。

现在加尼梅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也会难过和痛苦,虽然他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甚至极其微弱――弱到微不可查,风一吹、似乎就会随时熄灭的地步,但这些情绪是真实存在的。

也因此,仅仅只有一瞬间,加尼梅德近乎毛骨悚然般地明白,挡在自己面前的困难,有比内心的阴影障碍……更加可怕恐怖的怪物。

一直以来,隐瞒真相和事实,用谎言及欺骗,虚饰伤害与背叛,甚至敢于利用操纵神王及其他神o,来残害她身边之人的女人――毫无疑问是个扭曲发狂的怪物。

关键在于,身为圣域领导者的雅典娜是否知晓这一点。

只不过,眼前的问题就是……大概在加尼梅德面前把好几年份的话都说完了,自那之后,佩恩哈特再没搭理过他们任何人。包括雅典娜。

闯到第七层(顶层):想象(梦)之阶时,雅典娜也来到了第七层关卡前。

只不过,她莫名其妙地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遮住了脸庞,头发和身体,让加尼梅德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苏美尔战神涅伽尔带着莉蒂丝出现时的事。

大概也和加尼梅德一样觉得奇怪,佩恩哈特只看了她一眼,就去开第七层的门了。

门刚打开,佩恩哈特一只脚刚迈进去,雅典娜就像开弓的箭一样,嗖地发射进了门里。

加尼梅德:“!?”

然而――随着佩恩哈特另一只脚迈进去,第七层的大门却死死地闭合了。

在那扇门完全闭合之前,加尼梅德只听到里头传来大女神伊南娜猖狂神经的“喔呵呵呵呵”大笑声。

随后,在加尼梅德拼尽全力想要打开那扇门期间,整座塔开始回响起那位大女神伊南娜妖艳傲慢的声音。

“既然你们履行约定,交出了智慧女神,我也不是不守信用的骗子,自然会将胜利女神还给你们。”

[智慧女神?]怒火上头的加尼梅德有些困惑,但随即却反应了过来。

圣域之所以派人闯关,无非是因为胜利女神奈姬被掳走,并且被安置在了塔顶。而对方提出的条件是,要么直接交出智慧女神特莉托格妮雅,与胜利女神奈姬进行交换;要么就闯关到最后一层,打败塔顶的守护者,依靠武力夺走胜利女神。

雅典娜虽然答应了让战士们闯关,但奈姬的性命被对方捏在手里,她不可能丝毫不担心,又无法真让妹妹特莉托格妮雅去与奈姬做交换,自然就只能雅典娜自己亲自上阵了。

战争女神与智慧女神,毕竟是容貌酷似的双生女神,不说实际施展神力时的性质,其实她们就连小宇宙表现出来都十分相似。

虽说发色不同,胸.部大小(…)不同,声音表情、气质性格也不同,但加尼梅德可是见识过雅典娜的演技的。

发色可以靠染,胸.部可以靠垫,再穿上那么个斗篷,除非是和她非常亲近的人,否则根本没法顺利分辨出来。

“不过,我可没说是还给你们什么样的胜利女神。至于拿到手之后,是完整的还是残缺的,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啦!喔呵呵呵呵――”

话音未落,就听到奈姬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距离这么近,只能说明奈姬在顶层待着的地方,和第六层的通风口特别近,否则不可能声音听的如此真切。

加尼梅德神色一凛,冲到第六层塔边缘的狭小窗户旁,只看到如同下雨般的鲜血从顶层泼洒而下,同时还有一片片雪白的羽毛缓缓地飘落。

与那些一同坠落的,是被斩切成碎块的粉红色物体――

加尼梅德心里一沉。

他甚至以为,也许雅典娜的舍身相救,只换来了奈姬的惨死。

……但是,后来他始终觉得,也许那时候就此死去,对那位胜利女神来说,才更好也说不一定。

唰――一个被鲜血染红的矮小破败身体,一边发出凄惨恐怖的尖叫恸哭声,一边从塔顶向地面坠落而去。

作为雅典娜的从神,奈姬因其神职胜利女神,受到世人的爱戴和畏惧。只要有她在,那么胜利的天秤就会倒向那一方――尽管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奈姬却极端地憎恨人类,也不愿给予任何人类庇护。

她对人类的态度,就和对蝼蚁杂草差不多。

如果没有雅典娜的约束,恐怕她能见到一个,就随手斩首压烂一个。但就算有雅典娜的约束,她也不过是见到人类时,仅仅只是面露嫌恶、一言不发而已。

究其原因,在于早些年刚创建圣域没多久,被雅典娜守护的雅典,认为雅典娜频繁拜访其他城邦和村庄,争取那里人们的信仰和支持,是打算抛弃供奉、信仰她的雅典。

再加上留守雅典的奈姬,虽说天真烂漫不知世事,但却傲慢残酷藐视一切,根本不晓得安抚雅典人民躁动的心,结果就此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希腊的事件。

当时的雅典周边的村民们,害怕奈姬会怂恿雅典娜抛弃雅典――后来就实际了解发现,奈姬确实在恼怒之下,说出了类似的威胁话语――聚众起来设计捕捉了这位不懂人心险恶的女神,并将她的翅膀斩断了一只,甚至拔光了另一只翅膀上的羽毛。

胜利女神奈姬,原本拥有着一对缀满了纯白羽毛的漂亮羽翼,令她既可以自由地翱翔于天际,也可以脚不沾地地行走――她的双足大概就像是摆设一样,从未脚踏实地地踩在大地上。

也因此,奈姬其实十分瞧不起需要用双足走路的家伙――虽说她这份轻蔑,在面对同样用双足走路的雅典娜的时候,就好像完全被抛诸脑后了似的。说白了就是差别对待。

眼睁睁看着以往自己轻蔑藐视、视为蛆虫的肮脏劣等人类,将自己的一只翅膀斩断剁碎,另一只翅膀又被活生生地一根根拔下羽毛,奈姬的内心早在那个时间点就已经彻底崩毁。

自那以后,她始终表现的极端具有敌意,极端好斗逞凶,比刺猬还要更像刺猬。只有在面对雅典娜时,像个讨人喜欢、喜爱撒娇的小姑娘。只在同为神族、与雅典娜交好的神o面前,表现的还勉强能正常沟通交流。

加尼梅德不知道身处事件漩涡中心的奈姬和雅典娜当时心情如何,但他早年还是特洛伊王子时,就曾听闻,当年那些伤害奈姬的民众,全部以渎神罪被残忍处死,雅典国王埃勾斯也因此获罪于圣域和雅典娜,导致雅典娜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都不曾降临至雅典。

而那段时间,取代陷入混乱和争斗中的雅典,成为雅典娜频繁降临之地的城邦,正是后来以精准神谕而闻名的德尔斐。

然而,雅典陷入混乱和争斗中长达十多年,雅典娜都对其置之不理、视若无睹。甚至就连雅典城内、雅典娜神庙的神官们、祭司们,也全都撤离了雅典,搬到了圣域山下的罗德里奥村。

那段时间雅典的人民,几乎都蜂拥至圣域山下,许多人痛哭流涕地祈祷并请求女神息怒,宽恕雅典人做出的渎神行为。

雅典娜接收了那些聚集而来的民众,并将他们安排去了德尔斐――那些获救的人,也成为了德尔斐最为虔诚的战争女神信徒。

不断地遭受外来者侵攻,陷入法制失效,士兵反叛的境地,雅典迅速衰败下来,几乎成为一个垂死挣扎的空城。

当时除了国王埃勾斯的城堡之外,雅典只剩下了寥寥几座民居,每日还有凄凉的炊烟升起。

直到埃勾斯投海身亡,忒修斯在雅典娜扶持下,当上雅典国王,雅典娜才再度降临至雅典。

当年离开的雅典人们,在女神的号召下重返故乡,重建雅典雄伟典雅的城墙与建筑。而第一个被翻新修复的建筑,就是在长久岁月中荒废的雅典娜神庙。

也因此,正因为曾经失去过雅典娜的庇护一段时间,又有虔诚至极的德尔斐做鲜明对比,雅典自受到忒修斯统治以来,始终表现的谦卑恭顺,不敢再有任何不审举动。就算是内部为了夺取权力而权力倾轧、勾心斗角,也绝不敢对女神本身有任何不敬。

经此一事,雅典娜既惩治了对胜利女神奈姬造成永久伤害的雅典人,也让雅典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对战争女神有任何反叛、揣度之心。

加尼梅德再清楚不过了,哪怕外貌再像是一位年幼的少女,那位女神也不是个天真单纯、只懂享受的小姑娘,而是拥有战略眼光和杀伐决断力的王。

胜利女神奈姬极端憎恨蔑视人类,但她依旧愿意留在雅典娜身边,帮着她去保护人类――无非是因为她发自内心地喜爱雅典娜。

那份对雅典娜的喜爱之情,压过了对人类的憎恨之情,仅此而已。

但是,这份喜爱并非单方面的付出和奉献。

从雅典娜对待那件事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平时总是对奈姬好像爱答不理,不甚在意的她,其实非常重视这个任性傲慢的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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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背景乐02:悠久のティアブレイド-fragmentsmemory-ed君が居るからくなれるよ-kokia

加尼梅德急匆匆地从双塔之城赶到塔下时,坠塔的胜利女神奈姬已经被救回营地了。

据在现场收拾善后的乌鸦座玛尔珀萨所说,当时虽然她想要用自己豢养的乌鸦们救下胜利女神,但营地实在是离这里有一定距离,她的乌鸦们根本赶不及。

最后还是被誉为“宛若疾风一般”,全希腊速度最快的射手座亚齐里斯,救下了这位已经陷入狂乱的胜利女神。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亚齐里斯大人在天上飞。没想到射手座圣衣的翅膀,并不是装饰品啊……”玛尔珀萨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几分敬畏和憧憬。

说实话,加尼梅德也是第一次听说,射手座圣衣的翅膀,还带“飞翔”这个功效。

毕竟当初他翻看圣衣图鉴资料时,也清楚地知道,为了谨防泄露重大机密,所有圣衣的特性和附加机能,都并不被允许记录在册。

不过,重点不在这这里。

重点在于,因为雅典娜的主动交换,奈姬被敌方释放了――虽然是以半撕票的性质。

虽说失去了一只翅膀,但好歹另一只翅膀只是被拔光了毛。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其实奈姬的那只翅膀已经恢复了原状,看上去就和过去没有两样。

然而,仅存的另一只翅膀,也在今天被一根根拔光了羽毛,然后――那只肉翅就从她身上,被扯下来剁碎了。

这种堪称毁灭对方心智的恶意伤害计策,如果不是知道奈姬过去遭受了什么、内心已经濒临崩毁的人,是不可能想得出来的。

然而,伤害奈姬就等同于伤害雅典娜,那个人也深知这一点并乐在其中。

因为奈姬已经陷入狂乱状态,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人能说得清。而能说得清的雅典娜和佩恩哈特,都还在塔顶。

加尼梅德赶回营地时,越靠近教皇所在的营帐,就越能听到清晰的叫骂声。

那是属于胜利女神奈姬的稚嫩声音。

现如今,因为凶狠的怒骂和尖锐的嚎哭,她的声音变得扭曲,甚至时而出现震破鼓膜的破音。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啊啊啊啊――”

“奈姬大人,请冷静!”

安抚的声音明显是属于射手座亚齐里斯的,加尼梅德只停下脚步了几秒钟,便干脆利落地掀开了教皇营帐的门帘。

“让开!让开!你这个傻不拉几的四条腿!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光他们!!我要杀光那些恶心的肮脏的龌龊的愚昧的无知的渣滓!!”

[四条腿?]加尼梅德眉头微皱,征询的视线落在神色冷淡地坐在椅子上的卡斯托尔身上。

亚齐里斯的声音十分坚定,“已经安全了,请冷静下来!”

随后,隔壁营帐传来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哭声。

然而,没消停一会儿,奈姬又开始焦急地大喊大叫。

“雅典娜大人在哪里?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射手座的声音听上去很有几分困扰,“……奈姬大人,就算你问我要女神殿下,我也……”

营帐里不光有卡斯托尔,还有沉默地站在一旁的白羊座游海、天秤座风於。至于萨尔珀冬,早在闯完他自己那一关后,就返回自己的国家吕喀亚了。

比较奇怪的是,双子座波吕克斯、天琴座奥菲斯和英仙座珀尔修斯都不在。不光是他们,就连智慧女神特莉托格妮雅都不见踪影。

虽然原本不打算搭理加尼梅德质询的视线,但因为对方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卡斯托尔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却有点咬牙切齿,“精神错乱了而已,不用理她。”

加尼梅德没有吭声,但就算如此,他也能听得出来,教皇现在心情很不好,甚至不如说难得地在发怒。

相处这些年来,虽然加尼梅德和卡斯托尔并不熟稔,但至少在他印象里,这位教皇哪怕会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却很少发火。

也不知道是胸襟太过宽广、太过大大咧咧,还是完全不把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事放在心上,卡斯托尔其实意外的好说话、脾气好――前提条件是你别太作死,干出挑战这位教皇三观的事来。

……不如说,卡斯托尔要真是个急性子,那就不可能坐在教皇之位上。毕竟面对雅典娜那种性格的顶头上司,要是没有一定的包容力和胸襟,随便什么人都能让她气死。

能坐在教皇这个位置上,至少卡斯托尔绝对有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优秀的过人之处。

这点让始终对斯巴达人没什么好印象,觉得斯巴达人都粗鲁易怒没文化的加尼梅德,觉得十分敬佩。

至于对斯巴达人的地域歧视――反正全希腊人都不太看得起斯巴达人除了军事之外的本事,真不能怪加尼梅德也抱有一定先入为主的观念。

“你不是很有办法吗!你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吗!把她找回来!快啊!”隔壁营帐里,奈姬哭喊着开始自言自语,“……不、我怎么样都好,反正已经被砍掉了,已经没有了……那些家伙――什么勾斯的要用我威胁她,四条腿的你快去找她,告诉她快点逃!”

大概终于对神志不清的胜利女神忍无可忍了,卡斯托尔冷然朝隔壁的营帐命令道,“射手座!让她闭嘴!”

加尼梅德提议,“我这里有镇静用的药剂,让她服下睡一觉,应该能好受一些。”

上一次奈姬被雅典人捕获,斩去一只翅膀外加拔光羽毛,雅典娜的怒火燃烧了十多年才湮灭,这一次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子。

加尼梅德真心觉得,这种时候还是最好别干“一拳把胜利女神揍晕”或“让胜利女神因为挨揍而冷静下来”这种明显挑战雅典娜底线的事比较好。

就算教皇仗着跟雅典娜关系好敢这么干,加尼梅德也不觉得自己有义务陪着教皇一起作这个大死。

虽说加尼梅德内心十分焦急,也非常担心突然跑进第七层(顶层)的雅典娜,但让他放着受伤的伤患不管,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卡斯托尔只是轻微地动了动脖子,用下巴示意加尼梅德赶紧去。

等处理完奈姬那边的事再过来,亚齐里斯也跟着加尼梅德一起进了教皇营帐。

听加尼梅德汇报完第七层大门前发生的事后,卡斯托尔特别淡定地答了一个字,连坐姿都没有变一下。

“哦。”

卡斯托尔好像完全不担心雅典娜会出事,连一点慌张的神情都看不出来,整个人显得无动于衷、冷静镇定。

不说神色不明、似乎陷入沉思的射手座,加尼梅德觉得,大概旁边的白羊座和天秤座,肯定特别想用绳子勒死卡斯托尔。

白羊座游海虽然脸藏在兜帽下看不清楚表情,但明显攥紧了捏着的兜帽边缘,发出轻微的咯叽一声。

……至于笑容加深,显得皮笑肉不笑的天秤座风於,不说也罢。那副表情简直活像要跟卡斯托尔讨债似的。

“无妨。”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的风於悠悠吐出了一口气,“奈姬殿下最后自己也算是反应过来了,只是需要时间调整罢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加尼梅德略有些诧异,看了完全没把奈姬所说的话放在心上,悠悠然在那分析现状的风於一眼――

[反应过来?胜利女神分明还处于精神错乱的糟糕情况之中,根本没有丝毫恢复正常的预兆。他莫非根本不知道皮力温贤者的存在?或者是知道却还自信满满地认为,皮力温贤者对圣域和早期的人们来说,不过是个过眼云烟般的渺小存在?]

刚才奈姬明显是把亚齐里斯,给误认成了喀戎,否则不可能说出“四条腿的”这种话来。毕竟亚齐里斯可是两条腿的人类。

加尼梅德反倒觉得,恐怕奈姬现在的心智,正处于当年那场惨剧发生时的状态下――因为她拒绝承认现在,拒绝接受比那时候更残忍的现实。

正好和喀戎酷似的亚齐里斯又在眼前,自然就成为了她逃避现实的最佳对象。然而,比起强逼着她面对现实,还不如先让她逃避现实一段时间比较好,毕竟雅典娜目前根本不在。

没人能让她听话――不说别人,就算是教皇卡斯托尔的话,奈姬也从来都不听。毕竟卡斯托尔是个纯粹的人类,奈姬最厌恶憎恨的就是人类和具有人类血统的家伙。

说到最后,风於闭了闭眼,脸上的笑容微微带上了苦涩,“只能等……除了等待,我们什么都无法去做。”

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卡斯托尔,看着风於那副苦涩的表情,明显十分的不愉快,几乎都快怒极反笑了。

加尼梅德现在有点了解佩恩哈特和释寂摩他们的心情了。这种看着旁人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知道一点、但却还是作大死的样子,真的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的无力感觉。

身为教皇的卡斯托尔,明显知道些什么,才让射手座去照顾胜利女神。

更何况,卡斯托尔和亚齐里斯一样,都是皮力温贤者喀戎的学生。

据说所有的学生当中,不算亚齐里斯,喀戎最为赏识喜爱的,除了赫拉克勒斯,就是卡斯托尔。

加尼梅德能稍微理解一点卡斯托尔不痛快的原因。如果自己的老师释寂摩被轻视,加尼梅德就算不会明确表露出情绪,内心也会极端的不愉快。

亚齐里斯终于问出了他思考半响的疑问,“教皇大人,请问作为主要战力,参与这次对苏美尔之战的双子座、天琴座、英仙座,他们的行踪您是否知晓?”

不说在特洛伊战场的战士们,现在应该在这里讨伐苏美尔神系的战士当中,那么多战斗力强大的人却不知所踪。如果没有一定的理由,完全可以被视作战时渎职。

亚齐里斯之所以沉默半响才开口询问,不过是因为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不在这里的战士们,恐怕是被安排去做某些重大任务了。毕竟不在这里的那些人,全都是极有责任感的战士,根本不可能无故缺席。

要知道刚才奈姬从塔上坠落,全营地的人都能远远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只要听到了那种惨叫声,不论什么人都会知道出事了,不可能不赶来教皇的营帐,或者循着声音去进行营救。

而雅典娜事先行动前,应该已经和卡斯托尔通过气,跟他说过她要进第七层去救奈姬,否则身为教皇的卡斯托尔,不可能这么冷静镇定。

卡斯托尔难得没有不耐烦,只是语气低沉地说道,“按照帕拉斯的命令,天琴座和英仙座跟智慧女神下冥界了――不是咱们希腊那个冥界,是苏美尔的冥界。另外,你们大概是不清楚,双子座的绝招是什么。”

众人皆是一怔。

圣域的战士们只要进入圣域,不管是候补生也好,准圣斗士也好,正式的圣斗士也好,除了自己圣衣的特性之外,绝招同样也是必须对其他人隐瞒的机密。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除非是像进入圣域之前,就十分知名的天赋才能――比如卡斯托尔擅长骑术驭马,波吕克斯擅长格斗拳术。这种级别的信息,就算被人知道也完全无所谓。

也因此,就算身为十二宫的守护者,如果不是频繁一起出任务的搭档,根本不可能会得知其他黄金圣斗士的绝招。

白羊座游海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曾看到波吕克斯突然从某个角落冒出来,但那并非瞬间移动或者某种魔术。双子座的绝招,或许跟空间有关?”

卡斯托尔低笑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水瓶座在这次战争中负责保护帕拉斯的安全,但他有事无法兼顾的时候,可是波吕克斯在做这件任务。从进入那破塔开始闯关,水瓶座就频繁领着闯关者和获救者进进出出,帕拉斯身边总不能没有人守着。只不过波吕克斯做保护任务时,不会轻易出现在别人面前罢了。总之,波吕克斯不会让她出事的。”

发现营帐内气氛依旧压抑沉重,众人根本没有丝毫要行动起来的意思,反而是打算在自己这站到地老天荒,卡斯托尔支起双手,挑起眉毛,嘲讽地说道,“行了行了,别浪费时间在这里杵着傻等了。你们都没事可做吗?都待在我这,一脸凝重的干什么?天塌地陷了还是世界毁灭了?帕拉斯还没死呢!等着给她哭丧吗?

射手座,奈姬醒了没人镇压能行吗?营地的安全只靠普通兵士负责能行吗?那死丫头没醒之前,你给我去进行巡视慰问!水瓶座,当初从圣域带 来的药物都快见底了,你不需要进行补充吗?补充完了不需要进行安排分发吗?不进行人手调派你一个人能发完吗?白羊座,一群人等着你修圣衣呢,你体内的血还够用吗?够用就嚼两片猪肝快去修,不够就找很闲的这几位放血!修完圣衣,营地和村庄的防御结界不需要检查维护吗?

至于说要等到帕拉斯回来为止的天秤座――来来来,这边这堆需要进行刑罚判定的文件堆,都是碍于战时特殊情况被我拦下来的,既然你都闲的能说出‘除了等待,我们什么都无法去做’了,想必自己的工作也能自己做好吧。一副‘女神为什么不通知我,明明我也可以帮她的啊’――的苦涩表情,表情管理都做不好,还做什么军师,我看你怕不是失了智。还杵在这干什么?拿上文件堆赶紧滚蛋。都给我去做自己手头力所能及的事!”

表情怪异的众人被卡斯托尔撵出去后,身为教皇的卡斯托尔才神色厌烦地坐回自己营帐的椅子上。

说真心话,他特别钦佩能在一群男人堆里,依旧调和好众人关系的雅典娜。

有的时候看着那些对雅典娜心怀不轨――说好听点叫“恋慕”――的男人们,卡斯托尔都替她累得慌。

虽说他也是那其中之一,但至少他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更不会没事干打压情敌,也没有看情敌倒霉、再暗戳戳踩一脚的兴趣。

说白了,感情这事根本不能强迫,也强求不来。

他要是个会用强、会耍手段的人渣,现在估计孙子都能满地跑了,还能在这加班操心到每天都觉得自己快要早衰猝死?

……哦,他吃了长生不老药,早衰是不可能的。以及,他和波吕克斯共享寿命,猝死也是不可能的。

反正,老老实实加班操心就对了。doge脸.jpg

但说真的,卡斯托尔觉得自己的人生,绝对是从遇到雅典娜开始,才变得画风清奇,不走寻常路的。

斯巴达这个国家本来就性质特殊,作为战士从小被苛刻训练长大的男人们,直到30岁之前,都被军令严格要求,不得与任何女性恋爱、成婚并发生肉体关系。

……所以斯巴达同性恋特别多,导致自然增长人口年年都在下降。这也是个绝望的现实。

因为这个国家信奉“过早地品尝男女情.欲,将会使战士心智不坚、意志软弱”,所以就连身为王族的他和波吕克斯,也被从小这样严格要求着长大。

若是私自品尝禁.果,将被视为违反军令,要遭受最严厉的处刑。

他们作为王位第一继承人和第二继承人,必须要为全部国民以身作则,自然不可能知法犯法。

除了母亲勒达王后,两个妹妹克吕泰涅斯特拉公主和海伦公主,他和波吕克斯甚至没多看过其他女人一眼。最主要也是训练实在太密集严苛,外加眼界心气太高。

何况两个亲妹子,一个贴心温柔,一个绝世美人,真要看清新美人或者妩媚美人,他们不会回家看亲妹子吗?实在不行,看看自家老妈勒达。要知道勒达可是个连神王宙斯都会心动立刻化作行动扑倒的御姐系成熟妖艳美人。

成天面对着三张风格各异的美人脸,卡斯托尔和波吕克斯都要审美疲劳了,眼界心气又被培养的那么高,如果不是特别到特立独行、极其吸引人视线的类型,他们能随便看上个普通姑娘才怪了。

所以,兄弟俩根本从来没担心过,会因为那条法令而跟爹妈几乎闹掰――虽然后来主要都是卡斯托尔闹,波吕克斯根本不想闹,因为波吕克斯就是个妹控。

卡斯托尔特别庆幸,他没成为妹控,都要多亏波吕克斯是个妹控,他看着弟弟犯蠢就已经足够可乐了,不需要再让自己给斯巴达人民添一份笑料。

大概也正是因为他对女人毫无兴趣,质朴土气到了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变强,怎么变成个受人尊敬的知识分子,让斯巴达成为一个有文化、有城墙、同性恋少一点、自然人口多一点,不再受到希腊其他城邦歧视的国家,加之根本没见过什么(比自家妹子和老妈还美的)女人,才会悲惨地栽在雅典娜手里。

要说极其吸引人视线?要说特别特立独行?

要胸没胸、要身材没身材、要好脾气没好脾气,还带着只凶恶狮子满街走的暴力豆丁女,确实够引人注目、够特立独行的。

就连卡斯托尔的双亲和妹妹们,看到他的心仪对象居然是这种“极端上不得台面”的另类款式,都震惊到眼睛脱窗、下巴落地了好吗。

虽说卡斯托尔觉得,大概自己那时候是到了叛逆期了,所以就总想着要反抗老爸老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娶他们给安排的温柔贤淑、体贴大方的贵族女儿。

但说真的,王子时代的他,能做出的最叛逆的事,恐怕就是不顾父母的反对,先娶了喜欢的女人做王妃,然后等到30岁再【喵喵喵】。其他太过于出格的惊世骇俗之事,他根本做不出来。

但雅典娜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甚至对表露爱意的他,表现的冷若冰霜,超级嫌弃。

搞的他一度颓丧地觉得,自己是不是根本就长了张伊阿宋那样的人渣脸。……哦不对,那时候伊阿宋还没露馅,没有表现出人渣本质。

但看雅典娜跟寡言的赫拉克勒斯和忒拉蒙相处融洽,卡斯托尔总觉得,大概他跟珀琉斯一样,是因为话太多了才被嫌弃的。

对比下当年自己的待遇,卡斯托尔觉得风於都该偷笑了――要不是他已经是圣域内部的人,而且还有用,雅典娜连好态度恐怕都欠奉。

要点是,雅典娜看男人的眼光,其实挑剔到可怕。也因此,她看谁都像看一块石头。

比起早年完全被当做路边的石头看待、她想踹就踹想踢就踢的悲惨境遇,现在能变成一块在她看来还算顺眼、还算有用、累了时可以靠一靠的石头,卡斯托尔都深深觉得,大概是雅典娜的审美变了。

说实话他有点受宠若惊、不太适应。

更何况,卡斯托尔曾参加过著名的阿尔戈号远航,和满船信奉雅典娜的英雄几乎都师出同门――他太清楚自己的师匠喀戎,是个多么完美无缺的男人。

如果只是不知道喀戎的存在,不知道他曾做过的事,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那么稍微比常人优秀点,就志得意满骄傲不凡,就觉得自己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既然知道了喀戎的存在和所作所为,近距离在那个大贤者的教导下,度过了切实的年月并接受其熏陶,只要不是毫无自知之明的蠢货,不是不知深浅的狂人,那就该明白,连那样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奉献出了自己的一生,都并没有得到确定的承诺和名分,其他人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难道还会觉得,自己能比喀戎做得更好?比喀戎为她奉献的更多?

痴傻也要有个限度,开什么玩笑。卡斯托尔只觉得自己当年大概是脑子坏了,竟然想不通到挑战这么个高难度的姑娘,自恋到这种地步,还找帕拉斯谈什么恋爱,还是自己跟自己谈恋爱吧。

在这样绝望的现实面前,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蠢到去跟喀戎比,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何况倒了后来,对方已经是个无法被超越的死者。

就从圣域创建以来,雅典娜对待男人们的态度,也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不喜欢、没好感的男人,其实是相当冷酷无情的。

哪怕对方为她付出奉献,她也能够漠视,甚至是无视。毕竟谁也不能要求一个人喜欢上自己不喜欢的人。

对她来说,不是她所爱的人,对她怀抱爱意也好,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也罢,于她而言,都不过是给她添麻烦。

擅自对她抱有期待;擅自喜欢上她;为她付出牺牲却因为得不到回报、就觉得自己很可悲很苦涩;因为私欲(尤其是因为对她怀有爱意)去打压欺负同僚;使用手段逃避工作和责任,把活都推给老实人去干。这些都是雅典娜所深恶痛绝的。

当初堤丢斯之所以没惹得雅典娜大发雷霆惩治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搞错了嫉妒的对象,居然去嫉妒和雅典娜之间主要是姐弟情在起主导作用的珀尔修斯,反倒让女神觉得他大概是个傻孩子,有些蠢萌蠢萌的。

因为娱乐到了她,倒让她不那么反感他了,反而有些佩服他的蠢萌,觉得他还蛮可爱的。

但是,雅典娜再喜欢堤丢斯,也不可能爱上他。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三枚铅箭中的第一枚铅箭,当时还在产生效果。

虽然卡斯托尔并不是很确定,依照雅典娜的对魔力,到底第一枚铅箭什么时候才会失效。

卡斯托尔看着一切在眼前发生,但他连提醒都懒得提醒堤丢斯――毕竟那牵扯到加尼梅德的隐私,卡斯托尔自认不是好人,但也没兴趣揭人伤疤。

何况,路是自己选的,堤丢斯不是小孩子,至少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卡斯托尔能理解雅典娜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从来不对她指手画脚,更不会擅自认为她可怜不幸。

恐怕在她看来,她创建圣域又不是为了搜罗美男帅哥,创建之后寻找有天赋的人为自己效力,主要是为了达成最初创建圣域的目的。

如果想要享受神o的特权和糜烂生活,她根本不会发下冥河誓言,成为注定孤独至死的处女神。

如果想要美好幸福的爱情,她根本不会选择创建圣域,成天忍受着各种负担和压力到处救猫救狗。

更何况,雅典娜真要谈恋爱,干吗不找完美无缺的喀戎?何必找一堆她根本看不上眼、极其嫌弃的残次品?

看着堤丢斯和风於那副围着她打转的狗腿谄媚模样,卡斯托尔就只想和佩恩哈特一样,做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就你有嘴?叭叭叭叭叭的。你叭叭叭个锤子!卡斯托尔真心觉得,她要是个轻易能被甜言蜜语、温柔关怀打动的女神,那时至今日前赴后继死在求爱路上那些英雄们,难道他们是因为不懂怎么追姑娘才死的?

卡斯托尔虽然没兴趣发表什么意见,也不想把喜欢的女人往外推,但他倒觉得,从现实的理想角度来说,雅典娜真要找恋人,不如找师匠喀戎那样能堵住所有人嘴的家伙――否则,那些倾慕者们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不争先恐后地自我表现,也会去明着挑衅、暗着算计她的恋人。

处女神的恋人不好当,傻子都知道。看看月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弭斯的恋人奥利温――那凄惨的下场,就已经足够所有男人醒悟。

没本事就别给自己找麻烦,爱上处女神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要去作大死,还想用作大死伤害自己心爱的女性。要不是想出名想疯了,那就怕不是真的失了智。卡斯托尔真心觉得,堤丢斯和奥利温之所以结局悲催,都跟他们实在爱的太高调、完全不懂得收敛有关系。

迄今为止,所有和处女神谈恋爱的人类男人,唯一有好下场的,只有炉灶女神赫斯提亚的恋人。

但是,人家赫斯提亚的恋人,可是根本从未出现在公众面前,更没有神o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甚至在奥林匹斯圣山上,属于炉灶女神的圣火消失之前,根本都无人、无神得知,原来赫斯提亚也是有恋人的。

人家爱的低调至极,也不愿心爱的女性伤心,哪怕没有名分和实际回报,也隐藏在见不得光的暗影之中,卑微忠贞地深深爱着。

所以最后,赫斯提亚放弃十二主神的位置,以农业女神德墨忒尔被奸.污的事件为借口,离开奥林匹斯许久之后,奥林匹斯圣山上,代表炉灶女神的圣火才消失――那意味着她破除了处女神的誓言,与某个人发生了肉体关系,并成为了一个会生老病死的人类。

然而,时间过去太久远,再加之似乎有人帮助,帮助赫斯提亚的人又十分高明,特别擅长反追踪――结果,赫斯提亚的行踪根本无人、无神知晓。

最后,恨自己当初没有发现赫斯提亚竟敢这样暗度陈仓的宙斯,只好求助作为处女神誓言的守护者――瑞亚女神和冥河女神。

可两位女神却统一声称,她们的誓言范围,追及不到远离希腊太远的地方。因为离希腊太远的地方,并没有人民信仰她们,她们的力量会变弱,甚至离得越远就越弱,根本无法正常发挥效用。

在恨意冲头怒不可遏、要把赫斯提亚抓回来好好调.教的宙斯威胁逼迫下,瑞亚女神和冥河女神却无动于衷,只说她们遵循誓言追踪隐隐探查到,赫斯提亚先去了北方,之后又去了东方。

可赫斯提亚究竟具体到了什么地方,根本追踪不到,也无法追踪。

真想具体追踪到赫斯提亚,恐怕得和其他神系的神o们干一架,把该地域夺过来,变成希腊神系的信仰之地才成。

北方有北欧神系且不说,从希腊往东方前进的一路上,可不光是苏美尔神系,还有印度神系。就算打败了这两个神系,东方洪荒大地上的仙道神明,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西面的埃及神系还没那么傻,就眼睁睁看着希腊神系一路打到东方去。

更重要的是,东方洪荒大地的神秘度太过古老,不说随便一个仙道神明,哪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妖怪,岁数就超过好几千岁,而希腊神系的神o,全都是身为受到人类供奉的信仰神。

在希腊神系当中,被称为神王的宙斯,不过是希腊神系的第三代神o,年龄目前只有近千岁――可还没有上千岁呢。

如果是希腊第一代神o或者提坦巨人们,或许还能勉强跑去寻个仇,再被打残了回来。

要是身为第三代神o的宙斯,带着第四代神o的阿波罗他们杀过去,神秘度没有东方仙道那么古老,随便跑去硬碰硬就是作死,只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人家东方仙道又不是你希腊神o的亲爹娘,没道理打开大门欢迎你,让你带着一群打手大大咧咧闯进人家家里去,就为了搜个跟恋人私奔的小丫头。

毕竟引狼入室可不是说笑的,人家又不傻。何况洪荒大地的仙道们,恐怕也并不想和希腊神系签什么引渡条约。

就这样,大发雷霆的宙斯也只能恨恨地认栽,任由赫斯提亚与恋人远走隐居,消失在所有人与神的视线当中,去度过平凡但却相爱的甜蜜一生。

对外,宙斯也只能宣称,赫斯提亚更喜欢和凡人居住在一起,所以前往人间,住在各地炉灶女神的神殿里,每一天都会更换住处,无人能够得知她的行踪。

但是,奥林匹斯圣山,早已经没有所谓的炉灶女神了。属于炉灶女神的圣火,也早已经熄灭多年。这是诸神之间公开的秘密。

与处女神相恋不是没有好结局,只是没有人愿意效仿赫斯提亚那一对。毕竟要放弃的东西实在太多,没有几个欲望强烈的人或神会这么干。

绝大多数人的心理都太过浮躁,好像两个人相爱,就非要全世界人民都知道,非要让全世界人民都祝福。

祝福个鬼啊。奥林匹斯那帮看不得人好的“神”――经病,只会把你们践踏到脚下。卡斯托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准备离开营帐。

相处这些年,身处教皇之位的卡斯托尔早就很清楚,雅典娜其实需要的,根本就只是优秀勤奋的部下,而不需要恋爱脑的阴险病娇。

不如说,她盼着圣域能有个没问题、不自带麻烦、没有悲催过往的正常人,已经很多年了。

雅典娜曾对卡斯托尔说过,正因为他是个头脑清醒、精神稳定、意志坚强、心胸宽大、没啥黑历史和特殊嗜好的正常人,更不会没事干自虐纠结让人闹心,简直质朴平凡、三观端正到了令人感动落泪的地步,甚至让她看到了黑暗当中的光明,所以才选他做教皇的。

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现在这样――永远不要改变。

当年,她曾一脸认真,这样对还是个叛逆期王子的他说。

不要变成我讨厌的样子,不要变成利欲熏心、欲望强烈的肮脏大人。

……至于波吕克斯,他的妹控属性,好像就已经让雅典娜坚定地把他排除在教皇人选名单之外了。

大概波吕克斯这辈子都没法想通,为什么他跟教皇之位距离那么遥远。虽说卡斯托尔觉得,波吕克斯恐怕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想不通。

更何况,也不知道波吕克斯的脑回路构造是怎么回事,在知道了他自己和雅典娜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之后――尽管雅典娜跳着脚坚称她年龄最大,她是宙斯所有子女的姐姐,但仿佛失了智的波吕克斯,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波吕克斯就坚定地认为,雅典娜是他稍微有些任性娇蛮的可爱妹妹。

身为哥哥,保护妹妹是理所当然的。

波吕克斯从小就这样被教育――同时被这样教育的还有卡斯托尔,但卡斯托尔简直是个不能再正常的好哥哥了,绝对没有对亲妹子产生任何奇怪的、超出伦常的感情。

……虽然他觉得波吕克斯也没有,但凡事都有意外,尤其是在进了圣域之后,卡斯托尔新世界的大门,就这么哪怕极端不情愿、也被强行掰扯着打开了。

要说他为什么担心弟弟会被带坏,实在是因为――圣域里不正常的人太多了!

卡斯托尔不想对弟弟的爱好和属性发表意见,但……大概是和克吕泰涅斯特拉还有海伦性格截然不同,不知道怎么回事,波吕克斯竟然从雅典娜身上,找出了所谓“属于妹妹的可爱之处”。

痛心疾首的卡斯托尔真心觉得,弟弟需要一个好一点的医生看看脑子。他也不知道师匠喀戎当初为什么不教教他医术,最好是能开颅的那种,否则他就可以帮弟弟看病了。

就因为波吕克斯神经兮兮地把雅典娜当妹妹看待,搞得卡斯托尔有段时间都可恶心了――因为雅典娜试图让卡斯托尔把她当姐姐或者妹妹看待,以此打消他对她的感情。

大概是接受的斯巴达传统教育太正统了,又或者是多亏了喀戎根正苗红的教导,反感同性恋的卡斯托尔三观正常的可怕,对乱.伦也极端的敬谢不敏。

光是想一下自己爱上了姐姐或者妹妹,卡斯托尔就没来由的一阵后背发寒毛骨悚然,打从心底里觉得膈应想吐。

也因此,看着波吕克斯和雅典娜玩兄妹游戏,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让他自己上阵――饶了他吧。他可不想学俄狄浦斯王――虽说人家是弑父娶母,但在卡斯托尔看来,性质根本相差不大。

要是真承认了雅典娜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估计他这辈子就和珀尔修斯、赫拉克勒斯或者波吕克斯他们一个待遇了。

他可不想被她没事干摸摸头,或者教训得生无可恋。更不想摸着她的头,被她欺负还要宠溺娇惯她。毕竟她的脾气和性格已经够糟糕了,卡斯托尔有时候火气冲上头,都会忍不住想打她。

……虽然他受的教育告诉他不能打女人,但他反正只是想想,从来也没实行过。何况经常被打的人可是他,还不能让他偶尔反抗一下吗?

反正,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挺好,并不想变成那种“没人权还乐在其中的群体”当中的一份子。

毕竟卡斯托尔的亲爹妈,是斯巴达王廷达俄瑞斯和王后勒达,他实际上和波吕克斯都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自然跟雅典娜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

就算雅典娜逢人就介绍双子星是她弟弟――波吕克斯永远坚称他是哥哥――卡斯托尔也没有丝毫打算配合她恶趣味的意思。

也因此,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应该都能发现,她对并未对她怀有爱慕之心的人,反倒更宽容,更喜欢和那些人相处。

而一旦被她发现,你对她怀有男女之情,还试图打动她,甚至打算做点什么,她的态度都会变得冰冷疏远起来。更过分糟糕一点,就直接上拳打脚踢、暴力镇压了。

老老实实给我好好工作,不要惹其他的幺蛾子,或者做梦想跟我谈恋爱。

她的无言和冷漠,粗暴和残酷,只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

你喜欢我?那又怎么样?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我对和你谈恋爱这件事毫无兴趣。

不喜欢的人喜欢上她,对她来说,除了恶心和厌烦,根本别无其他。

卡斯托尔从来不觉得任何人是情敌,因为雅典娜根本就没把他当做恋爱对象看过哪怕一次。也因此,卡斯托尔表现的格外坦然随意。

在他看来,人家姑娘不爱你,你自己觉得其他爱慕她的人都是情敌――那不是很可笑吗?人家姑娘甚至没允许你爱她好不好。

卡斯托尔看着那些仰慕雅典娜的人,根本没兴趣羡慕嫉妒恨,因为不值得,划不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尊重创建了圣域的她的选择,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一把是一把,不管能走出多远,至少支持着她多走出几步。

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虽然说真心话,他觉得自己纯粹是吃力不讨好,但他懒得抱怨也没心情抱怨。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讨好她,才做这个教皇的。

虽然很多人――包括天秤座风於,都觉得他是为了讨好雅典娜,近距离勾搭她,刷高她的好感度,进而抱得美人归,才做这个教皇的。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他会愿意做教皇,不过是因为,比起只让斯巴达一个国家变好,她为他提供了更宽广的天地和舞台――让整个希腊变得和平昌盛,繁荣富强。

跨越国家与城邦、人种与性别之间的界限,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她愿意与他携手创建这样的未来,许诺并逐渐实现这一未来。

同时,给了当时已经无处可去的他和波吕克斯一个容身之处。

她义不容辞地帮了他们兄弟,他们兄弟作为回报帮她,仅此而已。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强迫她自己与心怀鬼胎、欲望强烈的男人们接触的,卡斯托尔简直想想,都觉得她了不起。

从坐在教皇这个位置上那一天开始,他就深切地意识到――和圣域其他圣斗士不同,他不光得做一个勇武强大的战士,不光是爱着一位女性的男性。

在所有身份之前,他是这圣域的教皇。

战士至少可以选择战斗方式,选择身死何时何地,选择以惨烈的方式牺牲,或者以光荣的方式殉职,但身为教皇的他不可以。

男人可以为了心爱的女性奋战至死,就像当年为了夺回被神o阿波罗抢走的爱人玛尔珀萨,宁可奋战至死也不愿放弃的伊达斯,但身为教皇的他不可以。

他已经死过一次,自然知道死亡有多么简单容易。

希腊的英雄们都不怕死,但也不愿意痛苦地活着。

而比起痛痛快快的死亡,更艰难的永远是活着。更别提背负着使命和重担,痛苦顽强地活着。

无数的英雄当中,只有喀戎一个人做到了。卡斯托尔唯有这一点,不想输给那位师匠。

身为圣域的教皇,在女神不在的情况下,卡斯托尔必须稳住人心,同时也不能轻举妄动。

他还没有选定后继者――没有选定受到女神和教皇共同承认的后继者,所以还必须在这个位置上,继续为圣域和女神服务下去。

也因此,身为战士的波吕克斯可以做的事,卡斯托尔一件都不能做。

卡斯托尔很清楚,身为他兄弟的波吕克斯,很多事都愿意代替他去做――当初雅典娜选择卡斯托尔成为教皇时,波吕克斯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替卡斯托尔去做那些身为教皇不能做的事。

他们兄弟之所以坚守本心,始终不曾行差踏错,不过只有一个理由。

因为职责所在,因为早已承诺。

掀开营帐来到外面,炽热的阳光炙烤着他海蓝色的发丝和依旧年轻俊美的脸庞,粘腻的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在身上和地上,但他的心中却只有一片平和坚定。

在雅典娜回来之前,他需要把尽量多的事处理好。毕竟圣域的管理工作不是光靠嫉妒吃醋,光靠委屈卖萌,就能顺利运作起来的。

圣域又不是哪个国王的后宫,也不是某个贵族的后院,而是一个统帅全希腊城邦的暴力宗教组织。

也因此,看着天秤座风於一副苦涩脸,内心嫉妒卡斯托尔身为教皇,雅典娜什么事都会先找他商量,啼笑皆非的卡斯托尔只觉得有些好笑。

在卡斯托尔看来,雅典娜爱找谁商量找谁商量,她毕竟是圣域的顶头上司。他们都是她的部下,没事干为这么点小事争风吃醋,怕不是脑袋有病?还能不能心情愉快地工作了?

只凭这一点,风於就不可能被委以重任,雅典娜更绝不可能与他交心。

成为掌管刑法的管理者,管管圣域内部的赏罚,已经是风於才能和胸襟的极限了,再多一步都不可能有。

天秤座风於,不是做英雄的料,不适合做女神的辅佐者。那个男人没有成为后继者的胸襟,也不具备担负起整个圣域的才干。卡斯托尔是如此判断的。

卡斯托尔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只不过他从来也不觉得,他需要去羡慕嫉妒活着的人,需要去打压那些对雅典娜怀有爱慕之情的男人。

至于这个教皇之位,就算是有能者,也不是谁想上来,就能爬上来。

如果想爬上来的那人,没有相应的胸襟和素质,就算卡斯托尔不想干了要撂挑子,雅典娜也绝对不会允许。

射手座圣衣放置了那么多年,才被亚齐里斯穿在身上,可不就正说明了这一点?

有功夫妄想不可能实现的事,还不如多去干点活儿。

虽说就算他再怎么拼尽全力地努力,她依旧只会故作一脸嫌弃地吐槽他在偷懒――但卡斯托尔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别的?他才不在乎。管他的!

反正已经是没法脱单的老处.男了,卡斯托尔想的特别透彻。

更何况,还有雅典娜和弟弟波吕克斯陪着他一起当单身狗呢,他怕什么啊。

卡斯托尔一直觉得,爱上雅典娜的自己,简直就是脑子有病。他这辈子干的最值得唾弃的一件事,大概就是爱上她。

但非常现实的问题是,他这病大概是绝症,时至今日也治不好。

……他早就放弃治疗了。

毫无踟蹰与迷茫地向前迈出一步,卡斯托尔准备去处理那些永远也干不完的工作。

这就是他现在该做的事。

不会因为他爱她,而她不爱他,有任何改变。

他会帮她守住圣域,做她最坚强的后盾,让在她归来之际,还能有个容身之处。

就像当初,她为他们兄弟做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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