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下烤了几分钟，我开了罐啤酒，刚喝一口，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居然还是空车。
我去，总算走回运了！
车停在了路边，车窗缓缓落下。
现出的那张脸，令我顿时喉咙一酸，脸部肌肉都抽搐起来。
车里飞快伸出一只手，托住了我的下巴，“噗”的一声，啤酒全喷了出来。
一张纸巾从车窗递出，伴着冷笑：“属喷泉的？”
我擦干净嘴，知道躲是躲不过了，只能上了车。
“你到底是谁？”
“说过了，李曲。”
“那你到底是谁！”我好像重复了一遍问题。
“诶，我看你智商值还算正常，怎么现在还看不出？我能知道你这么多数据……”
我打量着她的皮衣，心中一凛：“黑……黑涩会？”
“咳咳，”女人咳嗽起来，“另一边！”
我不太相信：“衙门的人？哪有公务员穿成你这样的？”
隔着墨镜，我都感受了她的白眼，“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我不争气地瘪了下去，“那么李大人，你把我骗出来相亲，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过了，有人要追杀你。”
“谁啊！”
女人没有回答我，她指了指前面：一辆车正要掉头，后面的跟车都调整了车间距离，隔开的空档，形成了一条空路。
那辆车在车流中穿插，很快汇进了反向车道。
“你应该听说过红绿灯吧？”
废话，大学时有门《通信历史》课程，就专门讲这些古董。
“早期控制交通的信号器，效率低下，但在特定历史时期发挥过重要作用，怎么了？”
“那你也知道，是什么淘汰了它？”
“自动驾驶嘛，所有的行驶数据，都上传到了交通系统，全由系统调度了。”
“没错，当人把驾驶权交给数据后，就再没有堵车和车祸了。”
这倒是。
我看那些老电影，好多角色好好的，突然遇个车祸就去世了，简直不可理喻。
“你是来给我复习功课的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现代社会的运行基础是数据。数据很可靠，也很有价值，你们把数据交给我们，我们为你们提供优越的服务，这项合作已经进行了很多年。”
唉，数据，都是数据。
我出生前，基因检测就告诉我爸，他儿子将来得糖尿病的风险很高，害得我整个童年时期，都没有吃到几口糖。
拜托，这比得糖尿病要痛苦多了！
上小学时，学校组织了智商测试，鄙人不才，侥幸过关。
把我爸乐得，大摆十桌宴席，蛋糕都忘了叮嘱去糖了。
其实我真正想的，是和隔壁小王一样，上个技术学校，以后去当个格斗机甲的维修师。
当然，我爸知道后，把我好好维修了一顿。
“几个月前，我们在暗网上发现了一个地址，有人在上面开设了一个赌局——那个赌局，赌的是你的命！”
“啊？”
我瞬间炸毛了，“哪个王八蛋，我招他惹他了！”
“赌局的庄家自称‘守夜人’，被他选中的人叫做猎物，他说可以用完全合法的方式捕猎……”
“搞错没有，现在打麻雀都扣分，他杀人还合法了？”
“没错。因为他并不需要接触你，更不会派什么杀手，他通过你的数据进行捕猎，就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能通过系统预测。”
预测？
我还是有点懵。
女人接着说道：“听说过犯罪预防系统么？”
犯罪预防系统？
据说这套系统，会根据一个人的记录，计算他的犯罪概率。
如果谁上了这套系统，基本就没法在社会立足了。
传闻，开发这套系统的，还是我大学的杰出校友，钟庭。
可惜英年早逝，照片刚上光荣榜，就上了哀悼墙。
女人接着道：“有一个目标，原本工作顺利、家庭幸福，守夜人修改了他的数据，让他被系统判定为高风险犯罪者，上了黑名单。于是，他在一周内失去了一切，最后跳楼自杀。”
“还有一个本身有隐性心脏病，守夜人把他的闹钟调晚了一分钟。他为了赶公交急跑了几十米，心脏病发猝死了。当然，这些都是简单的陷阱，守夜人的设计，越来越精巧……”
我听着浑身冷汗冒出，这孙子也太缺德了吧！
“既然你们知道系统被黑了，干嘛不关掉它？”
“关掉？呵呵，你知道这么做的成本是什么吗？”
唉，我心想也是。
这些人，怎么可能为了几个上班族，让整个社会都停摆。
“现在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我现在就将你隔离保护起来……”
我想都没想：“当然是这种了！”
女人压根没理我，继续道：“将你完全保护起来，同时把你全部数据从系统下线，意味着你过去的一切都会清零，你将变成一张白纸。而且这么做肯定会引起守夜人的警觉，打草惊蛇。”
“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是你当我们的这段对话并不存在，继续参加这个赌局。当然，我会协助你躲过他的追杀。只要他露出马脚，我们就能抓住他。”
咳，我明白了，这是拿我当诱饵啊！
“现在，公民沉奇，作选择吧。”
唉，这不是让我为难么！
命，当然要紧。
但直接把数据清零，我辛辛苦苦上的学，缴的税，攒的积分，全都灰飞烟灭了？
我咬了咬牙，艰难道：“我选……”
“第二种。很高兴和你合作！”女人替我作了回答，“你的冒险指数一向很高。”
然后，她扔过来一副隐形眼镜，和一部手机，“这是监视眼镜，戴上它，我就可以看到你看到的。至于手机，算是我对你今天相亲失败的补偿吧。”
我握着新手机，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坏了？”
“刚刚你在等车，将近5分钟，没有打开任何应用，以你使用手机频率看，可能性只有两个：要么丢了，要么坏了。”
……
我看着墙上的“管家屏”，上面显示，我昨天只睡了6个小时。
94％还是浅度睡眠，难怪，我现在困得坐都坐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