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黑衣人熄掉了引擎。
“这里？”小刀望着眼前一座由钢板搭成的厂房。
除了来时的一条砂石路外，四周是浓密的竹林。稍有风吹过，上空的竹海便发出汹涌的声音。
“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杀的人在哪里？”小刀预想的最坏情况是，这个人会让他在大街上当众杀人。
而这里，至少给了他逃跑的可能。
“就在那座厂房里。”
厂房里面灯光昏暗，四处散落着一些工件，地上污黑一片。
但一处被玻璃隔开的房间里，锃白的灯光，亮得刺眼。
小刀透过玻璃，看到隔间里有张银白色的床，围着床的是各种他叫不上名的器具。
除此之外，床边还有个奇怪的东西，不过，他看不清那到底是件黑色的衣服，还是一个活人。
好奇心驱使他走过去。
“那里还不是你去的地方。”黑衣人的手，又搭在了他的肩上。
小刀有些不耐烦了，“这里哪有人？”
“你不是吗？＂黑衣人拿出一块白色的毛巾，捂住了小刀的脸。
几秒后，原本如一条活鱼般乱蹦的小刀，就在他的怀中瘫软了下来。
玻璃隔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套在黑色袍子中的人，走了出来。
“你准备好了？绿鬼。”
“是的，神使。”
……
刘福虎第二次躺在了本市刑侦处地下室的手术台上。
一个打扮靓丽的妇女掐灭了烟头，翘着食指对乔凯说：“执法者同志，这不是刘福虎。别说烧成这样，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就他那一身彪子肉，烤成干儿也要比这具尸体大上一圈吧。”
彪子肉？
乔凯想了想，又从文件袋里掏出几张照片说：“你再看看。”
妇女有些不耐烦地哼了口气，一边夹过照片，一边阴阳怪调地笑着说：“执法者同志，你一直让我看种照片，有没有什么精神损失费哦？”
“呀，这是！”妇女手指间的照片，飘落到了地上。
乔凯弯腰从地上捡起照片，这是褚吟根据尸体的脸做出的复原图。
之前是面目全非，现在起码能看出是个人，“这是你前夫刘福虎的脸对吧？”
“是，是他。”
妇女的妆容一下子紧致了许多，厚厚的粉底，在眼角堆积起来。
她抓着照片仔细看着，突然眉，眼间舒展了几分，“执法者同志，您别蒙我了，这照片上刘福虎还在笑呢。谁被烧成那样还会笑得出来啊？”
“这个……”乔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不想透露其它事情。
见乔凯躲闪，妇女低声问道：“是不是刘福虎他杀人了？还把人烧成那个样子？唉，我就知道，他精神早就出毛病了。”
“你说他的精神有毛病，具体指什么？”
“执法者同志，我可不是那些傍大款的女人。我嫁给刘福虎的时候，他内裤都是带十七八个眼的。他嘛，靠跑运输起的家，就是个大老粗。几年前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说要什么自由，什么终极的自由，整天不知道跑哪里瞎混。我那俩在国外读书的小孩都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就因为他说要自由，你就跟他离婚了？”
“唉，其实他说什么我也懒得管他，结婚十几年了嘛。我是因为他在外面有女人。”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刘福虎并没有再婚。”
“哼哼。”妇女笑了，“执法者同志，男人只要干了这种事，就别想瞒得过女人。是，我也找过私人侦探，去跟踪刘福虎，他也说没找到证据。可要是刘福虎没找别的女人，那他，他怎么可能……”
乔凯接着往下撬，“他可能什么？”
妇女长叹一口气，“我们离婚前，刘福虎已经两年没和我……你懂得。”
乔凯微笑，表示理解。
但根据他的经验，男人突然不热衷夫妻生活，有五花八门的原因，不一定是出轨。
作为义务，他接着倾听了半个小时妇女的情感烦恼。
但他的本子上只记下了两个词：自由终极。
闭合自己的气管、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这是不是就是刘福虎说的终极的自由？
难道。宗教真有这么神奇的、改变人意志的能力？
送走刘福虎的老婆，乔凯走到了地下室的尸检中心。
褚吟还在化验台前忙碌着，面色苍白如霜，看上去几天都没有休息过了。
乔凯将一杯咖啡递给了她，“大力水手也得吃菠菜啊。”
褚吟喝了一口咖啡，露出一丝浅笑，“在那部动画里，菠菜的设计，其实只是当时科学界的一个失误，他们把菠菜里铁的含量多标了十倍。所以，大力水手吃的不是大力神药，只是罐头装的安慰剂而已。”
乔凯耸了耸肩：“有什么进展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哈，你也会卖关子了？”
“你看这个。”褚吟将电脑屏幕转了个角度。
“这是什么？骨头？”
“这是放大了五十倍的医疗缝线。你还记得刘福虎颈部的那条伤痕吗？我在他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些残留的缝线。虽然这种东西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上门道很多，光是制作材料就分为植物、动物、人工材料等多种，制作工艺就更多了……”
乔凯捏着下巴说：“褚博士，这不是知识竞赛，你别给我扫盲了，直接说正题。”
“刘福虎身上的缝线，并不是随便一家药房就能买到的，而是按毫米计价的进口货。只有一些大医院才肯花这么大的本钱。”
“但是我打电话问了几家可能的医院，都说没有接待过刘福虎这个人。所以我估计。只能是那些地下医院走私来的，线索也就到此为止了。”
褚吟一口气说完，但乔凯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
她叙述的内容明明存在着波折，但乔凯却始终眉头紧锁，似乎在想别的东西。
“那不一定。”搜索了一会儿，终于揪到记忆中那一点突出来的线头的乔凯说道：“吟，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了。”
出了门，乔凯快步沿着走廊进到卫生间，按了下冲水，然后摸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
“你好，这里是……”
“有空。”还没等乔凯说完，对方就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