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明】
“去你的吧！
杨刺两的反应非常激烈，一脚把桌子踢翻了，连带着垫桌角的砖块，都在地上轱辘一下，滑到墙角。
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面杨刺两带来的人，也举着枪冲了进来。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举着有他一半高的双管猎枪，没穿上衣，赤果的上身布满白色油漆绘出来的诡异图腾，像是奥特曼。
“澹定，澹定！”我把拿手枪的动作停了下来。
别的不说，单就这个温度下，还不穿上衣这一点来看，这个小孩就像是脑子不好使的。
不要跟脑子不好使的人多接触，特别是手里面拿着枪的，这是我宝贵的末日生存经验。
“你他妈耍我是吧？”
杨刺两一脸褶子的面容挤在一团，凶相毕露，“三天前定好的，这才拉泡屎的功夫你就反悔了！我还信了你的邪，让你自己去交货！＂
“你别激动，我会赔偿你的，你先让这个小兄弟把枪放下。”我指着看起来有些激动的那个小孩。
我想，杨刺两这会儿，虽然张口闭口都是粗话，但他还是一个想赚钱的理性人，不会一冲动就开枪。
而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小孩，就不好说了。
“放个屁。”杨刺两一脚踹了上来，“我前脚才跟周老大说了，你后脚就反悔？”
这一脚，踹到了小腹上，我捂着肚子，靠到墙边蹲下来。
“抱歉抱歉。”
“你不想交人是吧？”杨刺两想了想收起了凶相，“行，怎么不行。钱货还没清呢，不想卖就不想吧，规矩就是这样嘛。”
“小子，把枪放下来，别指着这个大哥了。”杨刺两朝着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小孩摆摆手，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然后他退了两步，坐回到沙发里面：“你不想交人，我不逼你。但也别说我没照顾你，我跟周老大说过，这个姑娘是从天上下来的，特别干特别净，周老大也很喜欢，他让我当时就把人带过去。我是好说歹说，才劝老大同意等一等，等人自己送过来，优雅一点，给人姑娘留一点好印象。”
“你不给我，没事。就是回头周老大来要人的时候，你自己保重吧。”
杨刺两讲到这，脸上冒出了得意的笑容，“你受得了周老大要人的风格就行。”
“你跟周老大说我在哪了？”我把捂着肚子的手，缓缓往里面伸，一直够到手枪为止。
周老大脾气算是很好的，好到会给惹他的人一个痛快，而不是一片片把肉挑下来。
“还用得着说么，这就在他地盘上，提了你的名字，还能不知道你在哪？”
好了，没得跑了，我把握枪的手松开。
我开始大口地吸气，发凉的空气，刺激着呼吸道黏膜。
我想的实在是太单纯了，天平一下子朝着不希望的一侧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我到时候会去交人的……”
没用的，跑不出去的。
毕竟，就是个姑娘。
就是个姑娘而已吧。
“不，不用！哪用您亲自去交人啊！”杨刺两的语气要多假有多假，“既然您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哪还用得着跑这一趟！”
得，也是，本来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杨刺两身上。
“周老大赏下来的，多分你一成，你七我三。”
你看，我还是抱着事情会往我想的方向发展的单纯愿望，连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保命的魄力都没有。
毕竟，冬天没有横财的话，实在是太难以度过了。
“不差这点，您拿着用吧。”杨刺两嘲讽地摇摇脑袋。
砧板放好了，鱼也洗好了，刀现在就递到您手上。
“那您要什么，您说，您说就行。”
“这样，我还不至于去抢你的东西，就按说好的，你六我四，我不多要一分。但是，也跟我最初说的那样……”杨刺两站起身来，“我得先验验货。”
还有希望就行。
看来，这个天上下来的，够干够净的姑娘，吸引力的确大得可怕。
“行。”我根本没有花时间去思考。
“其实我也是刚刚冒出来的念头。”杨刺两声音温和了不少，“我很好奇，得多好看的姑娘，才能让人冒出来这一身的胆子。”
……
【织衣】
“啊……才一天你跟我不耐烦了啊，打发我自己出去玩。”
“怎么可能，刚刚是有点事得去办。”他笑了笑，“晚饭吃饺子行不行，新弄到的面粉，贼香。”
“好啊，饺子我还没吃过。”
“你没吃过饺子？那你觉得难吃的话，可别觉得饺子是一种难吃的东西，因为我包的不一定好吃。”
“我没吃过但是我知道，师父给讲过。”
“你师父肯定说好吃，这次我额外放了一点海藻。”
“我觉得可能不会很好吃，虽然我不了解饺子，但是我了解海藻啊。”
“去去去，有的吃就不错了，你都下来了，就别挑三拣四的了。”
……
【王建明】
不像其他人因为风吹日晒而变得粗糙，而是滑的，像是肥硕的老鼠软蓬蓬的肚皮。
她躺在怀里面，我捏着她胳膊上坠下来的一点点肉。
两个人躺在一起有些挤，我想转到床上去睡，但她已经睡了过去，不想把她垫在脑袋下面的手抽出来。
“你知道吗？”
原来她还没有睡着。
“我其实对下面的世界没有太多的好奇。”她的声音很低，很小，如果不是两个人的脑袋正凑在一起，应该都听不到。
“我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八八九九的有所了解。”
她掀起一块被子，坐了起来。冲进来的凉气，一下带走上半身的暖意。
“但是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我脑袋里面盘旋，死活不去。”
“王建明，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百分之一千万，我要见你。”
……
【王建明】
今天降温很厉害，像是冬天突然就提到了秋季。
倒还算是习惯，最近几年气候就像是按了随机播放，这种突如其来的降温，今年已经发生过六七次了。
但这一天，怕不是降了二十多度的气温，隐隐约约都看到了呼出来的白汽。
顶着扎脸的寒风，我花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了城里面，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聚落。
再沿着稀碎的马路，一路找到约好的那家还在营业的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