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非明似乎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般冷静，“你当年是故意犯错，好让褚阳把你赶出实验室，以便悄悄地带走那孩子，是吧？”
顾蔷冷冷道：“没有老师，你什么都做不到，是你背叛了我们。”
“没有我，你们才是什么都做不到。”尹非明站起身，“好啦，我们不要在这里互相指责了。你身为神经医学的天才，不惜为所爱的人放弃一切，隐姓埋名，甘愿在一个地方小医院里做个普通的神经外科医生，只为抚养那孩子长大。”
“说实话，我敬佩你的为人，但不耻你的行为。你浪费了阿斯克勒皮俄斯的卷顾，擅自挥霍着自己珍贵的天赋。”
顾蔷坚定地摇摇头，反驳道：“你那不是医学，是疯狂的行径。”
尹非明凝视着顾蔷，片刻后叹了口气，他摊开手掌，让顾蔷看见放在手里的耳钉。
“你这个恶魔！”顾蔷奋力嘶吼。
“好了，叙旧时间结束。”尹非明做了个手势，负责看守她的手下，给顾蔷戴上眼罩及耳塞。
接着尹非明头也不回地朝黑衣手下问道：“电话打通没有？”
“还没打通。”
“隔一个小时打一次。”尹非明正准备起身离开，卧室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黑衣男人将顾蔷的手机送了上来：“显示不出号码，可能是卫星电话。”
“难道是他……”尹非明示意手下开始追踪电话信号，按下通话键沉声道，“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要见面了，死咬着不放，可不是绅士做派。”
卫星电话所特有的延迟之后，听筒传来了声音：“……死咬着不放的是你才对。”
“唐执法者，你并不了解那个孩子对我的意义。”尹非明语气平静，“你若是以为我要伤害她，那就大错特错了。褚阳已经死了，我不需要报复任何人。”
“顾蔷在哪儿？”
“在我身边。”
“说吧，怎样才肯放了她？”
“顾蔷虽然是位杰出的神经外科专家，但与我理念不符，对我一点儿都不重要。你知道我在乎什么，唐执法者，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怎样才肯把那个孩子让给我？”
“休想。”
“三年前，你千里迢迢去K国缉拿我，最终却无功而返，你知道为什么吗？”
“再说这些废话，我就挂电话了。”
“因为交换。”尹非明不疾不徐道，“唐执法者可能还不太清楚，SADS组织的K国行动，本意并不是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们要的只是K国高层腐败的证据，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并不是阶下因，而是你们的客人。”
“他们要和你交易，所以三年来，你都没有被正式起诉。”
“正是如此，我能够离开你们的那座监狱，也是拜这点所赐。我给你们证据，你们让我保释。可实际上相对我掌握的数量而言，那些证据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你是在嘲讽我吗？”
“你误会了，我是在和你谈生意。”尹非明走到窗边，做了个手势。
手下会意地递上红酒，“不知你对K国执法者部与Saviour勾结，大规模贩卖人口、买卖器官的相关证据感兴趣吗？”
“你想用这些证据来做交换？”
“不错。我想以你的能力，如果能拿到这些证据，一定可以抓住很多很多坏蛋，救很多很多无辜的人。”
“我怎么知道，这些证据你还没提交过？”
“唐执法者应当很清楚，K国执法者部到底是在和谁合伙做这勾当。如果这些证据落到SADS手中，你以为我还能如此轻易地走出监狱吗？”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给我？到时候我一定可以查到你、抓住你。”
“拿你最想要的，换我最想要的，这是我的诚意。”
尹非明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接下来该你了，你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吗？证据，附带顾蔷，换那个孩子。你或许还能将这场交易演绎得更深情一些，比如来一场女儿以身代母的好戏，届时我可以配合你做一个恶人，便算作免费的增值服务吧。”
“你如此看重那个孩子，是怕天启会的名单泄露吧？”
“唐执法者，你太天真了。褚阳只是我手下的研究员，他怎么会有天启会的名单？”
尹非明好整以暇道，“这个孩子在你们手中也有几年了吧？你们查出来了什么？相信我，那个孩子在你们手上一点儿用也没有。一边是虚无缥缈的名单，一边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唐执法者请认真权衡利弊。”
“明日中午，地点我定。”
“今晚。”
“明晨。”
“成交！”
待尹非明放下电话，黑衣手下随即报告：“尹先生，卫星信号加密过，很隐蔽，我们暂时还找不到对方的坐标。”
“不用浪费时间找了，他不是你们可以应对的人。”尹非明将杯子递还手下，下令道，“集合所有能找到的人，成败在此一役。”
……
（3/14，9：14pm）
C市，某小区。
林饮冰将煮好的面端过来放好：“我知道你没胃口，还是吃些吧。”
“谢谢。”
顾安和勉强吃了一些，便停下看着林饮冰大口喝面汤。
后者发现之后，不好意思道：“我一紧张就饿。”
顾安和摇摇头：“你多吃些，我也安心。”
林饮冰最后果然吃完整整一大碗面。
顾安和看着他在厨房里洗碗的身影，忍不住喊道：“林哥哥！”
林饮冰回过头来：“怎么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林饮冰把手擦干净，返回顾安和身边，柔声道：“虽然我确实从来没有过遭遇这种事情的准备，但现在的情况，你让我抽身离去，我做不到。”
顾安和靠在林饮冰肩上，眼波似水荡漾：“你是好人，我很庆幸。”
林饮冰想说话，顾安和用眼神打断了他，接着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孩，所以一直都不敢对你讲真话，害怕你知道了之后也会离我而去。”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记得爸爸是谁，对我而言，一切记忆都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我从病床上苏醒，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连这成熟的身体，都要重新去适应。”
“妈妈说我发生了一场车祸失忆了，爸爸也在车祸中过世，但我知道她在骗我……其实我还记得一个场景，很多白大褂围绕在我身旁。”
“我睁开眼，看见了妈妈兴奋的脸，但那个时候，我清楚地记得我开口喊的是——顾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