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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五十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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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割肾手术康复之后,杜岚整日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除了哭,就是喝酒。

一次性叫几份外卖吃几天,房间都不打扫,一股霉味充斥满房间,将她曾经努力经营的坚强,吞噬得无影无踪。

而一直安慰她的不详先生,在她发了几百条信息之后,终于给她回复。

看完信息,杜岚瞪地跳了起来。

杜岚疯了一般跑了出去,因为许久不洗澡的她身上散发着臭味,路人都远远地躲开了她。

这些她都不介意,她只想找到不详先生。

正在此时,执法者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带着个噩耗。

陆风跳楼死了,他重重地摔在钢筋水泥地面上,身子都被砸得扭曲,但依然可以看清他脸上带着的笑意。

执法者在陆风家,发现了有个手机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杜岚的,便打给了她。

杜岚那一刻才知道,陆风就是不详先生。

这个一直要自己乐观向上的不详先生,自己却自杀了。

执法者说,陆风应该是因身患绝症,而想不开自杀的,因为他们在他家,找到了一张检验报告。

可是杜岚知道,这不是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肯定是绝食者。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杜岚已经无心去想。

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早就让她无法喘息,绝望,已经占据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只有死去,才能解脱。

她心里这么想着。

杜岚买了一张锋利的刀片,回到住处,然后烧了一壶开水,她要像莫小雅和吴娜一样死去,就在今晚。

可就在杜岚准备下手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杜岚明明记得自己已经锁了门了的,她是怎么进来的?

中年女人走过来蹲下,轻轻夺过杜岚手中的刀,杜岚也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过得不开心吗?”中年女人开口问道。

杜岚看到女人有双澄澈无比的眼睛,恍忽间觉得,她好像自己的妈妈。

杜岚摇摇头,眼泪从眼角溢出,她一把扑到女人的怀中,恸哭了起来:“我一点都不开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女人轻轻地拍了拍杜岚的背,那声音好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般响起:“别难过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

周芸提出和杜岚合租,并把一半的租金给了杜岚,自己住进了原本吴姗的房间。

她来了之后,一点点把房间收拾干净整洁,还喷了清新剂,然后给杜岚买了新的沐浴用品,帮她把身子洗干净。

连一日三餐都为杜岚弄好,而且极其美味。

杜岚也不知道,为何对周芸一点都不抵触。

相反在周芸的照顾下,她的生活习惯,慢慢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她越来越喜欢周芸。

周芸和普通的女人一般,没什么奇怪的。

除了每天她都会问杜岚,过的开不开心,然后抚·摸着她的头,让她无法抗拒地点点头。

而每次得到她的肯定,周芸总会微笑着说:“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但这都是事实,跟周芸相处短短几天,杜岚便感觉生活忽而美好了许多,就连口渴喝杯水,肚子饿吃块面包都想发笑。

那些曾经让她绝望到想自杀的事,竟然有些记不清楚了。

如果不是无意中翻到那条不详先生,也就是陆风发来的信息,杜岚恐怕会一直这样空虚快乐地活下去,直至有一天,落得跟莫小雅和吴姗一样的下场。

短信很长,在陆风死的那天,她曾经看过一次。

可是她现在居然完全记不得内容。

周芸在外面做饭,杜岚拿着手机,细细地读了起来。

“杜岚,如果你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已经死了,那么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相信我。绝食者,也就是绝望吞食者。”

“他们用人类的绝望以及负面情绪为食物,来让自己活下去,哪里有绝望,他们就去哪。”

“我起初看到林凯的短信,就知道,绝食者与绝望息息相关,我就告戒自己不要陷进去,就算遇上也要拒绝。”

“可当她找上门的时候,我根本没法拒绝,我竟然感觉她是如此亲切。直到亲身体验我才明白,绝望与人类而言,和希望一样。没有了绝望,人类就体会不到真正的希望和快乐,就算有,那都只是空虚的。”

“如果有一天,没有绝望的人的寄托体——也就是绝食者走了,那么这个被吞掉绝望的人,就会顿时没有了目的,甚至,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莫小雅和吴姗是怎么死的了吧。还有我,也是这么死的,我宁愿相信自己是这么死的。”

“有一个方法,能让沉寂在空虚快乐的人,回到现实,那就是痛。所以,杜岚,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她找上门来,你要让自己痛,那是唯一拯救你的办法。”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我说我跟莫小雅和吴姗在一起,只是想透过她们,得到关于你的消息,甚至觉得那样会离得你更近,你相信吗?”

“还有很抱歉,一直对你隐瞒我就是不详先生的身份,我怕你知道那是我之后,就不会理我。”

“无论如何,无论现实多么残忍,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就像别人说的,活下去,才有希望!”

杜岚看完,眼睛已经湿润,心中隐隐作痛。

此时,周芸在外面唤她出来吃饭。

她扔掉手机,突然变得像给没事人一般,心想,只要周芸在就好,其他都不管。

她起身走出去,却不慎摔了一跤,生生的痛,突然让她恍如隔世般醒了过来。

……

杜岚回到了老家找了份工作,她的父亲也在那次手术后,康复了过来。

虽然日子过得有些辛苦,但杜岚也会微笑面对。

遇到挫折和失败,她也不会感到失望绝望,因为那正是让她生活下去的动力。

因为,他还记得陆风的那条信息,以及和周芸离开那天的对话。

那天,杜岚从房间里走出来,问周芸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现在还要害她。

周芸依旧是风轻云澹的表情。

她笑了笑说道:“我本以为吃掉你们的绝望忧伤,让你们开心就行。没想到你们都太过脆弱,绝望你们也想死,快乐你们也想死。”

“当初,因为去心理会所的人,根本就没多大的绝望,那些分量。根本不足以让我饱腹,所以我才出来寻找更加绝望的人。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

是啊,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力。

他们能为了自己的生命,在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里挣扎,为什么我们不能。

……

杜岚偶尔也会回去看看莫小雅陆风他们。

某天,她去看陆风的时候,听到两个从他坟前走出来的男生对话——

“你说,陆风真的是因为绝症而跳楼的吗?我感觉他一直是一个挺乐观的人呀。”

“乐观?!我倒觉得他有些奇怪。你知道吗,他当初还为了一个喜欢女孩,而去跟女孩的室友在一起。”

“他还问我,如果她喜欢的女孩情绪低落的时候,他跟那个情窦初开的室友分手,那样,那个室友会不会就比那个女孩的情绪还要低落,你说,哪有正常人会想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杜岚站在原地,心勐地一抽,泪水顷刻覆盖了脸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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