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伴随着困意袭来，这是肌肉的应激反应，但此时的我，已无力抵抗。
困意如同黑夜的幕布，渐渐垂下，一点点蚕食着我所剩无几的知觉。
然后，电话响了……
“苏凌冬，你在哪？”吴一北喊道。
“一北，能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我激动地说道。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个李志是个黑执法者，熊林贩·?的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一北，你说得没错，我早听你的就好了。”我感觉嘴唇开始有些麻木。
“别说这些了，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我在……在烂尾楼……这里……我很安全，就是有点困……我先躺一会儿……”
“喂，喂，苏凌冬，你在哪里？你别睡，坚持住，我马上过来接你。”
我没力气说话了。
外面有小鸟在叫，它们的叫声很好听，但是让我感觉好困。
今天降温了吗？
我感觉空气变得好冷，身体好重，我就躺一小会儿，保证不睡着，保证……
……
醒来时，是在研究所办公室的沙发上，吴一北背对着我，敲着电脑键盘。
所里的摆设，一如往日，柚木色的书柜，黑色的器材箱，沙发在窗口的对面。
我尝试着从沙发上起身，可惜，身体的协调还没跟上大脑，差点摔了跤。
吴一北听到动静后，轻快地转身，脸上漾起轻松的微笑说道：“先别急着起来，你受了伤，得先让大脑和身体适应下。”
吴一北端着两只倒有绿茶的骨瓷杯，朝我这边走来，递给我其中一杯。
“我这是怎么了？”如他所说，我现在的大脑还是一片混沌。
“我是在城西最大那栋烂尾楼找到你的，你爬在水泥楼梯上一动不动，愣是吓了我一跳。”
他不紧不慢地喂了一口茶说，“不过还好，只是头部受冲击的后遗症，其他地方也无大碍，脱臼的地方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就好。”
左手腕上的瘀血，已经消了一大圈。
我抬起手来抖动了几下，疼痛感仍然存在，好在，基本功能已恢复。
“想必，是一场恶战吧。”吴一北小声的说，“是李志吗？”
我点点头，回想起来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毕竟那样的实力差距……
“发生了什么，在那之前？”
“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吴一北扶着我从沙发上起身，我接着说道，“李志告诉我，熊林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我的嫌疑还没洗清，于是，让我把记事本和熊林给我的情报交给他。”
“怎料，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一个女执法者把文件打翻了，无意间发现了熊林的档桉，是关于罪名的档桉，密密麻麻很长一串，但唯独没有与贩·?有关的罪名。”
“你确定？”吴一北突然提高了声调，像是提醒我再确认一遍。
“我能肯定自己没看走眼，当我还想继续往下看时，遭到了女执法者的拒绝，差点起了冲突。”
“他们是不是搞错了，又或者……”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就在那时，我发现了李志给我写的笔录，正插在碎纸机上，一点点儿被撕碎。”
“你怎么肯定那是你的笔录。
“上面有我和李志的签名，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一个血印子，是李志伤口上的血留下的。”
我说，“那时，李志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盯着笔录上的血印，我便不假思索地夺门而跑，一个劲地跑。”
吴一北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没说话，然后一边思索着，一边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室内的空气变得紧绷起来，好像屋内的时间，都暂时停止了流动。
“肯定的是，李志在熊林的事情上，隐瞒了所有人，既然隐购了，那么他和这件事，必然脱不了干系。”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给我讲讲，你跟李志的事。”吴一北说道。
“从哪开始讲起。”我说。
“从头。”
他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坐回到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流露出曾经一起做实验时的那股劲。
我思索片刻后，便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了吴一北。
从记事本里开始讲起，深夜的碰面充当诱饵，危机时被救下，随后赶来的便衣执法者，小巷中的追逐……
述说的过程中，吴一北的脸上，时而会浮起困惑的表情，期间他抽了两支烟，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过我。
“我明白了，只需再结合上熊林的事，整件事的轮廓，大致就清楚了。”
吴一北从角落里，拉出以前开会用的白板，在上面写上我，熊林，李志的名字，然后说道，“首先，熊林和李志很可能是一伙的，他们俩发现患失忆症的你后，利用你帮助他们运·?，事成之后，给你的情报拖拖拉拉，亦或者假情报。”
“等到你开始起疑心的时候，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五天一到，他们又可以扮演好人的角色来利用你，如此往复。”
“可李志为什么又要抓熊林呢？”我问道。
“这可以说是最大的疑点，但我要更正一下你的话，李志没想过要抓熊林，他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将熊林灭口。”
吴一北在熊林与李志名字之间的那条线上，写下“灭口”二字，然后说道，“熊林和李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熊林要是被抓了，李志也得凉。”
“所以，李志与熊林之间，不存在抓捕归桉的结局，我们现在只能认为，他们之间因为某件事，发生了分歧。”
“于是，李志找到你，借口抓?·贩让你把熊林引出来。李志知道，你肯定会露馅，于是迟迟不露面，等到最危急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将你救下，让杀死熊林的借口，变得合情合理。”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李志确认熊林的死亡，找来同伙，将货原封不动运送给买方，然后自己这边收集证据，将你送到局里，装模作样的录口供，引·诱你将熊林最后的证据交给他。”
“此后，他便独占熊林的贩·?资源，同时继续利用你运·?，完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