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渗涔，我大口喘着粗气。
抬起头，发现自己站在第四扇门的门口，上面的门牌号已经变成了：伏特加。
我苦笑了一下，呢喃道：“伏特加这种俄罗斯烈酒，最早是当成药品使用的，外敷或者内服可以减少伤痛。看来，我用了某种奇怪的手术删掉了部分记忆，以此清除内心的罪恶感。”
前面还有两扇门，我不太敢进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越往前走，知道的真相就越加残酷。
但是，眼前的困境，不允许我在此停步。
时间是静止不动的，如果不继续前行，我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思忖片刻，我决定直接去最后一扇门。
这是一扇普通的木门，上面刷着绿色的漆，有些地方已经脱落，看起来就像乡下的仓房门一样。
门的正中心，挂着一只死猫，两只绿色的竖童正在瞪着我，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不安地敲了敲门。
“你还有脸回来？”里面传出愤怒的吼叫。
我愣住了，这声音和语气都很耳熟，童年时几乎每天都会听到。
门开了，父亲站在门口，瞪着我说：“连王老师家的猫都敢动，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这段记忆我有印象。
那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放学后，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去足球场玩。
后来看到一只猫，大哥认出那是暴力班主任王老师心爱的猫，决定报复一下，于是，我们就把猫用网兜包着，挂在了树上。
我们只想恶作剧一下，绝对没想杀那只猫。
当时，父亲并没有责怪我，王老师也没提这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最后一扇门？
等一等，为什么针对我？那件事是大哥牵头干的。
“还不进来？”父亲厉喝道。
我咬着牙走了进去，房间内格局摆设，与小时候的家一模一样，墙上还贴着当时最流行的明星海报。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母亲端着菜走了出来。
父亲低头吃饭，全程阴沉着脸。
我看着他一杯一杯地灌酒，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他一个人喝了一斤多二锅头，最后眼睛都红了。
下一刻，我竟然不能动了，但是除我以外，房间内的一切并未静止。
从我的身体里，走出来一个孩子，那是少年的我。
接下来，父亲得咆孝开始了，内容从王老师家的猫开始，逐渐延伸到母亲教育不好孩子，反正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他就像疯了似的，用手边可以拿到的任何东西，抽打年幼的我。
母亲劝架，他连她都打。
母亲捂着头上的伤口，血液从手指间渗出，她哭着说：“你打死了老大，现在连小儿子都不放过吗？”
什么？
我心底一沉。
“怎么？你要告发我吗？”父亲发了疯似的掐住母亲的脖子，“臭婊·子，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俩儿子是怎么来的？我在外面为了这个家打工赚钱，你却背着我偷人，我今天就要弄死你。”
母亲被掐得喘不过来气，脸都憋白了，疯狂地挣扎着。
父亲似乎意识到掐的过重，急忙松开手。
母亲瘫在地上，咳嗽了一阵，抽泣地说：“我没有偷人，那都是你喝酒喝多了，胡思乱想出来的。”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我崩溃。
父亲听到这句话后更怒了，他冲进厨房拿了把尖刀出来，由于走得太急，脚下被凌乱的椅子绊倒，那把刀不偏不倚地扎在了母亲的脖子上。
他看着眼前的惨象，先是惊恐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发疯似得仰天大笑，同时拔出刀子，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年幼的我，傻傻地愣在一边，似乎还没从瞬间发生的惨桉中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眼前的画面，变成了黑白像素，逐渐化为颗粒，消散于无形。
我回到了门口，门牌号变成了一堆问号。
我的精神遭受了重创，头疼欲裂，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已知的线索，乱成了一锅粥，我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
事到如今，要想弄清楚一切，就必须进入刚才跳过去的那扇门。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波动，来到了第五扇门的前面。
这是一扇铁门，什么装饰都没有，就像一块光滑的钢板一样。
我没有敲门，直接推了一下。
门开了，里面是完全的黑暗，一丝光亮都没有，就像是一摊墨迹，给人造成一种巨大的压力，令我感到呼吸困难。
我还是走了进去，因为这一步，终究是要迈出的。
黑暗逐渐退散，眼前出现了夜晚的街道。
“怎么办？”有人说，“谁还有钱？”
我只能看清一个人影，相貌和衣着都被一团黑雾挡着。
旁边有人回答：“没有，我还差三级就满级了，要是能再上两个小时就好了。”
“我也一样。”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网吧真不讲情面，赊账又不会死人。”
这时候，前面走过来一个人。
看样子是上班族，走路摇摇晃晃的，应该是喝酒喝多了。
“有办法了。”旁边的人走了过去，我也在后面跟着。
“抢劫。”他说，“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就像没反应过来似的，愣在原地。
我发现，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竟然拿出来一把刀，对面前地人说：“把钱都交出来，否则捅死你。”
那人彻底明白了，急忙把钱和手机交了上来。
“手表。”我说，“把那只表也给我。”
那人一怔，急忙哀求道：“这是我大哥留给我的遗物，山寨品，不值钱的，能不能给我留下？”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冲上去把他揍了一顿，把表夺了过来。
我发现，他的怀里竟然还揣着一瓶酒，就顺手也给抢了。
画面到这里就定格了，黑暗从四周蔓延过来，最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回到走廊之后，我望着这扇光滑的铁门，呆住了很久。
所有的门都进过了，不但没有理清事件，反而更加模湖。
刚才那瓶酒我有印象，就是在贴创口贴之后，从抽屉里拿出的那瓶白兰地。
可是，为什么我会变成抢劫的人？
被抢的人，面貌很清晰，并不是我。
还有就是，出口的铁门密码到底是什么？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任何数字。
就在我愁眉不展的时候，走廊里的灯灭了，无端刮起一阵风，每一扇门都像沙做的一样，被分吹的分崩离析，很快就散作了粉尘。
屋内的人走了出来，他们步履僵硬，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向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