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脚下。
叶尔羌河将昆仑山上融化的雪水带到这片土地上，巴旦木、核桃、杏果这些西域特产，就是在这条河的滋养下开花结果。
很多人以为沙漠地带的河流都像小溪一样只有涓涓细流，但叶尔羌河是一条大河。宽阔的河岸两旁长满了繁茂的果树，清澈的河水犹如一面镜子，映照出碧云蓝天。
叶尔羌河的年径流量能够达到75亿立方米，大致和黄河第一大支流渭河的水量相当，横跨河面的叶河大桥足足有540长。
它将在流淌1280多公里后，跟和田河汇流成为中亚最大的内流河——塔里木河。
“据两雪山间，故寒风凄劲，春夏飞雪，昼夜飘风。”路明非一边颤抖着背诵着《大唐西域记》里的描述，一边唤出康斯坦丁。
他没带多少衣服，只穿着一套秋装，没有想到凌晨这么冷。好在有一个龙王级的暖宝宝，不用担心受冻。
“靠你带路了，康斯坦丁。”路明非说。
“奥丁的尼伯龙根就在山顶上，我感觉到了。”
“这山看起来好高啊，今天能爬上去吗？”路明非望峰兴叹。
“用魔术。”零澹澹地说。
“好吧，速战速决。”路明非耸耸肩，开启强化魔术，向着高处奔腾。
爬山的时候，路明非也不忘欣赏风景。这里的山势连绵起伏，气势磅礴，山嵴狭窄俊俏，时见笔直山柱雪壁，花岗岩森严壁垒，石墙横空出世。山上群峰竞秀，奇石罗列；幽谷清泉，流水潺潺，树木丛生，青黄相交，层次分明。
不少野生的鸟类和走兽好奇地从树林中探出头来，看着这群意外的访客。有几只胆子大的鸽子，直接停到了零的头上。
“看来这里的小动物都很喜欢嫂子呢。”康斯坦丁笑道。
“零身上带着最后的世界树精华，与大自然是亲和的，小动物当然都喜欢靠过来。”
“赶紧把事办完吧，回来再欣赏风景。”零没有因为鸽子的亲近而停下脚步，把它们甩到一边，快速奔跑着。
随着海拔的升高，绿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山的金黄，深秋的落叶叶子铺满了中间的一段山路。
到了最顶端的一段山路，气候越来越冷，已经接近生命的禁区，道路上只剩下零星的松柏。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康斯坦丁用君焰开道，将积雪融化，把道路铺平。
“我们快到了。”康斯坦丁作为灵体，拥有精准的空间感知能力。
拨开迷雾，前方出现了一条大理石铺成的路，光滑的石柱支撑起巨大的牌匾，牌匾上的字体是秦代的小篆，已经被严重风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琼华”两个字。
走进山门，里面的景象让人惊叹。入口处是一座“广场”，精美的古代风格建筑林立在广场周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大门正对着的地方是大殿，大殿后面是两座大桥。仔细看去，大桥竟然建立在山峰之间！
死侍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这些死侍手持古剑，宛如门派弟子。道袍之下，却是浑身青黑色的鳞片，实在是有些诡异。
“入侵者……杀死！”死侍们低语道。
“康斯坦丁，把它们解决掉！”
“好的。”
康斯坦丁咏唱言灵，龙文在空气中回荡。
“赞颂吾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言灵·皇帝。
这是人类发现的第一个言灵，序列号为1，属于黑王一脉，能够唤醒混血种的血脉。
但实际上，龙王使用这种言灵，能够让血统低的同族臣服。
随着咏唱的结束，包围他们的死侍都毕恭毕敬地跪下臣服。
“可以啊，康斯坦丁！你竟然还有这本事？”路明非惊奇。
“沙漠里的那群死侍是隶属于利维坦的，无法被康斯坦丁控制，但现在包围我们的这群死侍是没有主人的。奥丁不算龙王，无法与死侍建立血脉连结，只能暂时地指挥它们。”
“既然其他龙王可以轻易夺取他的死侍大军，那他费这么多心思收集死侍军团干嘛？”路明非不解。
“那是因为奥丁跟龙王战斗的时候，这些死侍只是用来清理烦人的杂兵。如果龙王花时间去咏唱言灵·皇帝，试图接管死侍的指挥权，且不说奥丁可以取消言灵，还没咏唱完成，奥丁就杀到眼前了。”康斯坦丁解释道，“但是现在路哥在这里，奥丁不敢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军队被接管。”
“对了，正好做个实验。”路明非拿出一根试管，这是用诺诺的血炼制而成的血清。
“你，对就是你，过来把这个喝了。”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衣服比其他死侍高级的死侍头目身上。
然而那个死侍不为所动。
“服从他。”康斯坦丁下令。
于是那个死侍走上前来，把血清喝了下去。
很快，他的体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黑色的鳞片渐渐褪去，露出正常人类的面孔。
而后，恢复人形的死侍晕了过去。
“康斯坦丁，他还有血统吗？”
“还有，但是已经达到正常人类的水平了。”康斯坦丁回答。
“很好，看来这个血清对死侍也有效果。那么为了拯救世界，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奖励诺诺。”路明非一本正经道。
然后他感觉视线一黑，脸上传来剧痛——零一脚踹到了他脸上。
“色胚。”零冷冷地说。
“再进去搜寻一下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路明非转移话题。
一行人进入广场周围的建筑，把每个房间都翻箱倒柜找了个遍。那些房间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明明是千年之前的东西，却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他们找到了好几个昏倒在床上的西域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嘴边还沾着可疑的药物。
“这应该就是镇子上失踪的那些人，”康斯坦丁说，“我感觉到他们的龙族血统快要突破临界点了。”
“救一下吧。”路明非把剩下的血清都掏出来，均匀地喂给他们找到的每一个年轻人。
零搜出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丹药，以及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咒。他们把这些东西打包成袋，打算带回去给副校长研究。
搜刮完广场，路明非沿着山间大桥来到另一处空间，这是一个圆形的平台，一半高一半低，形成一个太极的形状。高的地方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岩浆池，低的地方是极寒的冰原。高低和冰原上插满了铸造到一半的剑。
“这些剑都是优秀的炼金制品，可惜没有完成。”炼金大师康斯坦丁说。
“这么多素材，你给零铸一把武器吧。”路明非提议道。
“好啊，嫂子想要什么样的武器？”
“柴刀。”零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问题。”康斯坦丁咏唱言灵，领域瞬间展开，插在地上的剑纷纷拔出来飘在空中。然后它们的金属成分被分离出来，炼金矩阵拼接，很快形成了一把散发着寒光的柴刀。
“这把刀保留了大量的炼金矩阵，可以同时激发水元素和火元素的力量。”康斯坦丁将柴刀递给零。
“真是一把好刀。”零拿着刀欣赏，余光瞥向一旁的路明非。
“诶嘿嘿……”路明非挠头傻笑，假装不懂。
离开平台，他们在尼伯龙根里逛了一圈。这座尼伯龙根与0号高架桥的风格迥然不同，像是古代的修仙门派，只可惜门派中的弟子并不是真正的修仙者，而是被龙血污染的混血种。他们把混血种受诅咒的力量当成了仙术，聚集在昆仑山巅，渴求着有朝一日能够飞升成道。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奥丁的召唤，以及永远成为死侍的悲惨命运。
“路哥，刚刚你净化的那个死侍醒了。”康斯坦丁说。
那个死侍已经恢复成人类，他的面容清秀，是迷倒万千女子的帅哥类型，只是脸上还留有鳞片脱落留下的疤痕。
“吾……身在何处？”那人有些迷湖。
“哟，你醒啦？恭喜你成为掌门了。”路明非调侃道。
“今昔是何年……”
“算了，我不习惯古人的说话方式，康斯坦丁你跟他聊，你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人。”路明非有些头疼。
康斯坦丁很快跟那人攀谈起来，然后把他们说话的内容翻译了一遍。
这人名叫云溪，是汉朝人。他来到西域的时候，迷上了楼兰国的一位女子。那女子据说是仙人，可以长生不老，他为了能够长久地陪伴梦中情人，来到昆仑山寻求长生不老的仙法。
路明非大概明白了，云溪口中的“梦中情人”，就是利维坦。
“诸位少侠，可知琉璃如今身在何处？”
原来是叫琉璃吗？好文艺的名字。利维坦竟然是个文艺母龙呢。
“彼女为妖龙，妖龙已伏诛。”康斯坦丁说出了扎心的话语。
“大梦初醒，竟已沧海桑田……”云溪哀叹。
“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我们可以走了。”零说。
“吾之同窗……”云溪指了指他的死侍同伴。
“他们已经死了。”零无情地宣告。
“血清只有一支，总不能把这群死侍带上飞机回学院治疗吧？”路明非也是一样的想法。血清已经用光了，既然无法带走，那也不能放任它们在这里破坏，跟着奥丁的尼伯龙根一起销毁就是。
路明非可不会为了一群死侍而圣母心泛滥，更何况这群死侍是两千年前的。要是管它们的死活，那就真的是替古人担忧了。
又等了一会儿，被奥丁掳来的年轻人也纷纷苏醒，他们面面相觑，目光里带着疑惑。
“你们家里人叫我来带你们回家。”路明非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些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听路明非的没有错。他们聚到一起，等着路明非带路。
“好了，我们要走了。你要跟着我们下山，还是留在这里殉情？”路明非拍了拍云溪的肩膀，没有等他回应，就带着人群走到了尼伯龙根的入口处。
云溪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跟上队伍，一起下山去了。
出了尼伯龙根，路明非让零先带着人群下山跟家人团聚，他则守在门口咏唱魔法，将这处尼伯龙根彻底摧毁。
仙境一般的尼伯龙根化作碎片，渐渐消失，只留下呼啸的风雪，堆砌在寂寥的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