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没有人惊慌之下尖叫着逃窜，因为他们无不被龙族的威压震慑住了，混血种血脉中的龙族基因令他们天生就会对高阶的同族俯首称臣。
除了昂热、副校长、零，几乎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是康斯坦丁的气息？你把康斯坦丁大人……”
化作青龙的弗罗斯特刚一开口，路明非就跳起来一拳打飞了它的牙齿。
“我警告你，不要说多余的话。”
“呜呜……”青龙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把你的龙族威压收回去，听证会还没结束呢。”
青龙悻悻地低下头，众人心中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他们长舒了一口气。
有女生尖叫着试图冲出会议厅，被零敲晕了。
更多的人则是瘫坐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路明非冲上法官席，将吓傻的所罗门王拎起来甩到陪审团，用力敲响木槌：“现在，由请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弗罗斯特提供证词。”
“噢？有趣！活了一辈子，竟然能看到一头龙上法庭！”副校长激动地开了一罐啤酒。
“你哪来的酒？”
“当然是随身携带的，这么好看的大戏，怎么能没有酒呢？”说着，副校长从衣服内包中掏出一罐新的啤酒递给昂热，“老朋友，你也来一罐？”
昂热接过啤酒，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加图索家是怎么控制秘党高层的？”路明非呵斥道。
“不……我……”弗罗斯特虽然已经屈服，但还是支支吾吾不敢说。如果背叛了那位大人，一定会生不如死。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魔杖·七宗罪从路明非手里飞出，在龙头上剜下一枚龙鳞。
“啊啊啊啊啊啊啊！”弗罗斯特发出痛苦的咆孝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捆缚在地上的法阵中，动弹不得。
“你这么弱，应该不是龙王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忠实的仆人。”
“你们是哪一脉的？大地与山之王？”
“耶梦加得几千年都在养猪，岂能跟那位大人相提并论？”
咦？耶梦加得几千年都在养猪？好像听到了很有趣的信息。
“那就是天空与风之王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弗罗斯特慌了。
“这还用问吗？动动脑子，利维坦被我杀了，青铜与火之王已经……”路明非差点说漏嘴，他顿了顿，重新组织语言，“你们要挖它的坟，那就肯定不会跟它一伙。既然不是大地与山之王，那就只剩下一个了，用脚也能想出来吧？”
“我……不……”
“零！用魔法！”
路明非觉得光靠拷问，是无法从一头龙的嘴里撬出什么来的。第三魔法与灵魂物质化有关，进一步衍生，还能实现读取记忆、精神控制等效果。
自从上次给EVA造新身体躺了半个月以后，路明非就再也不敢用第三魔法了。两种魔法不能兼容，强行使用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反噬。
即便只是读取记忆，也让他感觉到体内魔力逆流，翻江倒海般难受。
来学院之前没有那么强的副作用，因为他对第五法的掌控还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检查记忆、与康斯坦丁缔结类似英灵的契约，这种都属于擦边球，不直接涉及魔法本身，因此他安然无恙。后来经过修炼，他能安全地开启第五法，魔法就好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第三魔法不能再使用的。
零走到弗罗斯特面前，学生和教授们都倒吸一口凉气——零小姐不要命了么？竟然敢敢如此近距离接触一头龙？
弗罗斯特发出嘶吼，它的灵魂被抽了出来，零可以清楚地看见灵魂的样貌，头还是龙头，身体部分却是虫子的形状。
但是在大家看来，只是一团白色光晕从龙的头顶被抽出。零在空中挥手，其他颜色的光被塞入了那团光晕里面，然后再次灌入龙的体内。
“现在它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零用冰冷的语气宣告道。
“很好，弗罗斯特，现在告诉我们吧，加图索家崛起的全部过程。”
弗罗斯特的黄金童变得暗澹无光，眼神不再聚焦，失去了神志，它如机械一般，缓缓开口：“300年前，我们的主人在苏醒以后前往欧洲。他取代了意大利加图索家的长子迪亚波罗·加图索，混入人类社会。主人吸取了其他君王的经验，决定利用人类保护自身。它在发展人类势力的同时，巧妙地隐藏了自己。”
“主人能够预知未来，不是先知那种只能看到碎片的言灵，而是能看到具体的、精确的未来，每一个行动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主人都能知晓。他看见了工业时代的到来，于是变卖家族的田地，大量购买蒸汽机，组建工厂，迅速累积起了第一笔财富。”
“就在我们准备扩大生产规模时，主人却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他将所有的家产都借给了当时还在打独立战争的美国，加图索家因此成为美国最大的债主。美国联邦储备系统，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美联储，就是加图索家干涉而成立的。本来按照联邦的宪法，铸币权归国会，美联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严重违法，但是那些美国老欠了加图索家的钱，不得不向加图索家妥协。”
“美国成立以后，不到一百年就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美元也成了世界通用货币，而我们掌控了美元的发行权。我们想印多少钱，就印多少钱，然后把人类的财富流失归咎于通货膨胀，这样就能从全球的贱民手中搜刮钱财。”
“主人不愧是主人，预知的未来分毫不差。当我们能任意抽取美国财富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靠奴隶贸易、压榨剥削的下三滥方式敛财，直接印钱比人类的肮脏手段快得多。每一次的经济危机，贱民们还不起银行贷款，就不得不将房产抵押给我们，我们还能再收割一笔。这个过程我们没有花一分钱，因为自始至终印钱的是我们，造成经济危机的是我们，贷款的银行是我们开的，我们贷出去的借款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哈哈哈哈哈！”
“说重点！你们是怎么当上秘党领袖的？”路明非听得的头有些大了，经济学的知识他并不是很懂。
“中国的俗话说得好，没钱寸步难行，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从美国的经济体系中获得了巨额财富，再进一步渗透欧洲各国的高层，让那些人类执政者制定有利于加图索家生意的法律，这样我们的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至于秘党那帮卑贱的窃血者，比美国老更好打发。秘党是一个庞然大物，炼金术的研究、购买武器、下一代战士的培养、后勤工作，无一不是烧钱的项目，他们的钱根本不够用，加图索家的财富正好派上用场。”
“我们只需要给秘党投资，就能成为他们的股东，获得发言权。然后再派几个血统高的代言人过去，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长老会。”说到这里，弗罗斯特得意洋洋地抬起了头。
“一百年前的夏之哀悼事件，你们参与了多少？”路明非看见被告席上的昂热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想到卡塞尔学院，就是以那次事件为起因建立的。
“我们的主人安排了一切。那头名叫李雾月的龙王，是主人的兄弟，主人为了获得力量，选择将自己的兄弟吞噬。那时的秘党新崛起了一股名为狮心会的新兴势力，严重威胁到了主人的地位，因此主人决定将狮心会扼杀在萌芽状态。”
“家族的考古团队在中国挖到了西夏王族李雾月的坟墓，在主人的安排下，我们将李雾月连同墓中发现的死侍，送到德国的卡塞尔庄园。我们的间谍，弗里德里希·冯·隆，早已打入狮心会内部，他为沉睡的至尊注射了肾上腺素。”
“狮心会的会长梅涅克·卡塞尔开启了言灵·来茵，与至尊同归于尽。我们的人在战斗结束后迅速打扫战场，将至尊的骨骸带回了加图索家。这个计策可谓是一石二鸟，主人既铲除了他的心腹大患狮心会，又吞噬了他的兄弟进化成完全体。”
“那次事件过后，狮心会只留下昂热一人。我们把昂热推向高位，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窃血者是最好用的工具。昂热建立的学院，帮助我们进一步掌控世界。但主人所谋划的远不止于此，他看到了一百年后的未来，他看到了尼德霍格之卵被奥丁夺走，他看到了——你的存在！”
“他看到了我怎样？”路明非已经知晓曾经的他底是怎样的存在，但天空与风之王，竟然在一百年前就已经预知了一切！
“主人看到你陷入绝望，你的身体被尼德霍格之血吞噬，然而你不会成为新的黑王，因为最终成为黑王的会是主人！凯撒和陈墨童都只是主人登上王座的工具，世界将属于我们！”弗罗斯特说得信誓旦旦，它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光芒，好似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陈墨童在它的计划中有什么作用？”路明非很好奇，诺诺的血可以净化龙族的基因，但是这对于黑王的复苏几乎没有一点作用，甚至完全相左。
“她的先祖是上古时代人类献给尼德霍格的祭品，只要品尝到她的血，尼德霍格就会提前苏醒。主人的计划是，在尼德霍格苏醒之初交换胎血，这样就能篡夺黑王权柄。一切都已经万事俱备，我们在日本安放了棋子，白王就是我们的试验品。等日本的试验成功，我们将立即启动黑王复苏的计划。”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时间变慢了，整个会议厅都静止不动，弗罗斯特也受到了影响，长满獠牙的嘴还在缓缓地开合，但声音被拖得很长，显得有些有些滑稽。昂热已经掏出了他的折刀——那是他的好友梅涅克的武器碎片做成的折刀。
“昂热，你急什么？等我把话问完！”路明非朝昂热吼道。
“抱歉，我等这一刻等得太久，已经一百年了。”昂热掏出手帕擦拭着折刀。
“他又不是主谋，我得把那头龙王的位置问出来吧？不然地球那么大，跑哪去找？”
“好吧，等会儿把最后一击留给我，就当是对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人最后的怜悯吧。”
“没问题，你先把言灵解除。”
时间重新恢复正常。
“它看到了今天这一幕吗？”
“六个月之前，被黑王之血污染的世界树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你在时间轴上的存在也被抹去了。主人不再看到你，但这无伤大雅，只要能得到陈墨童，他依旧能成为新的黑王。”
“你的主人在哪？”路明非继续追问。
“主人曾用过很多的名字，维德佛尔尼尔，嵬名嵬理乌珠，李元昊，迪亚波罗，奥古斯都，他现在的名字，是庞贝。他此刻正在法国的天体海滩繁育混血种后代。加图索家的混血种都是他跟以人类雌性为容器制造出来的。”
“好了，昂热，你可以动手了。你那把小刀多半砍不穿龙甲，试试这个。”路明非把魔杖·七宗罪扔给昂热。
昂热拿到的一瞬间，两米长的光束延伸出来。他随手一挥，龙鳞就被烧穿，发出滋滋的声音和烤肉的香味。
“你从哪搞来的这玩意儿？”昂热已经麻木了，路明非先是瞬间传送，然后抓回来一头龙。科幻电影里的光剑已经不足以让他惊讶。
他摆出日式居合的架势，准备挥刀斩击。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
七个步骤在一瞬间完成，这是法度森严的一刀，完全符合居合之道。
没有金属切割的声音，只有空气振动，而后龙头落地。
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住弗罗斯特·加图索，结束了他罪恶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