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后退几步，说道：“我们虽然都是中国人，但是现在我不想说任何事情。你这个名字骗骗我们老大还行，但是我能听懂，你是在骂他。”
傅岩勾唇：“当然不是，我就叫倪迭。”
“好叭……”水手耸了耸肩膀。
他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拿出来一管白色药膏，没有任何标志，他递给傅岩：“舱里有干净的衣物，你可以给她治伤。”
傅岩稍显犹豫地接过药膏，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你不信的话，任由她自己这样下去，她的伤口就会发炎，会感染，在这海面上撑不过三天就会死。”水手转过身往外走，“这只是伯拉罕的见面礼罢了。”
水手离开很久之后，傅岩又谨慎地看了一遍，确保门外除了看守的，伯拉罕和水手并没有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走到了向卓身边。
这个时候，想来大部队已经找到贺子炎他们几个了，只要跟大部队集合，就不会有太大问题，现在就是要想办法传讯回去，不然就凭着他和向卓，恐怕难在伯拉罕手底下讨到便宜。
更何况这些人都带着武器。
“这个伯拉罕……”向卓抬眸，轻声问道，“是不是跟万绥宁前辈有关系啊？”
傅岩看了看桌上干净的衣服，找了件布料稍微柔软一点的撕成了手掌宽的条，他坐在了向卓身旁，半晌才说道：“不是让你和贺子炎他们一起走吗，怎么又突然跑出来？”
“难不成看你一个人拼命啊？”向卓转过头看他，“傅岩，伯拉罕有武器，你想凭着自己抓他根本不可能，虽然说你这样做保护了其他人，但实际上你比我还要鲁莽。”
傅岩把药膏打开闻了一下，挤了一点出来涂在自己手背上，检查之后觉得没问题，才说：“现在不是纠结鲁莽不鲁莽的事情，先上药要紧。转过去，衣服撩开。”
“噢。”
向卓背对傅岩，把潮湿的衣裳下摆撩起来，露出伤口，傅岩皱了皱眉，见了血脸色不太好。他先帮向卓把伤口边缘擦干净，然后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危险，我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拖延时间，拼尽全力把位置送出去，即便是回不去了也只是我一个人而已……”
“你起码和我们商量一下啊，就因为你是排长就可以康慨就义，然后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危险吗，那你把战友放在什么位置了？”向卓说，“伯拉罕这么残忍，我们那么多人对付他一个，你还怕我们赢不了吗？”
傅岩说：“不是怕赢不了，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伤口纵向长度大概三四厘米，一直在流血，而且这个位置对应的正是肾，傅岩有些担心，上药的时候也一直在犹豫，他不敢保证这个药膏有用，毕竟是伯拉罕身边的人，不值得几句话就能信任。
“向卓，”傅岩低声道，“我们得尽快拿到Thuraya。”
“想办法再去一趟底舱。”向卓微微侧过身，“但是排长，我总觉得伯拉罕有些奇怪，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我直觉，他肯定是在谋划什么，而且他对我们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傅岩说：“伯拉罕是十二年前倒卖文物，在境外实行非法交易的巨头，他行事狠毒，留我们肯定是有用的，见机行事。”
向卓点了点头。
“这个药膏我涂少一些，这个水手，我不是很信任他，如果你难受了就告诉我。”傅岩看了看自己手背，涂药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异常，他说，“这个水手年纪看起来不大。”
向卓往前躲了一下，药膏碰到伤口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甚至从伤口的缝隙爬进了肾脏。傅岩一手帮她撩着衣服，一手将药膏抹上去，仔细看了看她伤口的情况，现在最好祈祷不要发炎不要感染，不然真的会无计可施。
“忍着，马上就好了。”
傅岩擦了擦手，用干净的布条两条一续，围着她腰裹了几圈，在侧边打了个结塞回去。向卓动都不敢动，傅岩拍了拍她肩膀，“把衣服换了。”
“嗯？”
“这儿有干净的，先换上。”傅岩把衣服递给向卓，然后下意识转过身，“小心感冒。”
向卓把干净衣服攥在手里，半晌没有动。在这里耽误下去，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和危险，可现在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和伯拉罕好好说话。这个人跟个神经病似的，做事完全不按照正常人的思维。
威胁恐吓对伯拉罕来说，似乎是一件能够让他得到什么精神上的满足，因为看到这些人恐惧恳求的表情，会很爽，很满足。
但是他很清醒，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向卓说自己不慌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傅岩在身边，她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有谱有安全感。因为傅岩和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及时解决，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搁在那里，总觉得憋屈。
可能现在还不到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机时刻，提前演练什么心理，都是没有用的。
傅岩稍微回头，却看见向卓半天都没动，以为是她伤口疼没力气，就转过身，双手轻轻拉着衣摆。
“手抬起来，我帮你。”
向卓转过身抬眸看他：“……”
“怎么了？”
“没。”
傅岩将她手里的衣服拿过来，把湿衣服往跟前一扔，直接把短袖给她套上去，把两只手从袖子里掏出来，眼睛都没敢往其他地方瞥一眼，饶是如此，傅岩耳尖全红了。
向卓捏着衣摆一角，把衣服整理好，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歇一会儿吧，现在不着急做什么，等等时机。”傅岩示意她躺床上睡一会儿，说道，“伤口得勤换药，疼了就说。”
“噢。”
向卓侧躺上床，傅岩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半晌，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走了回来。
他对伯拉罕的杀意，可不是一般的。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一串脚步声轻且急，守在门外的人匆匆离开了，傅岩本想着出去看一眼，结果水手一脚踹开门，傅岩连忙后退几步。
向卓直接坐了起来。
“你们两个……？”水手皱了皱眉，把手上拖板的两杯牛奶和面包抬起来给傅岩看。
傅岩说：“我以为没吃的，正打算去要。”
“哼，你是我见过唯二澹定的男人。”水手进了舱房，把吃的往桌上一放。
傅岩走了回来，盯着吃的没有说话。
向卓看着水手，说道：“我们在海上还要漂几天，你们存粮够我们这么多人吗？”
“饿你几天也不会有事儿。”水手说，“在房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傅岩看着他出去，原本看守的人也不知不觉间回来了，傅岩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傅岩试了下玻璃杯的温度，竟然还把牛奶热了，果然这些人真会过日子，他们不懂得任何困苦，竟然还能够自己过得很好，真是讽刺。
“来，凑合吃点。”傅岩把面包递给向卓，“我会想办法探探情况，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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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卓接过面包咬了几口直接就咽了，傅岩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觉得稍微有些高，他看起来很不轻松，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然后盯着向卓把牛奶喝完。
“水手有些奇怪。”
“嗯？”
向卓说：“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清楚，外面的人匆忙离开又回来了，不知道在干什么。”傅岩叹了口气，把另一杯牛奶也递给了向卓，“你全喝掉。”
“我已经饱了。”向卓摇摇头，“排长，你……”
“没关系，我不饿。”傅岩把杯子放在她手里，“听话，喝完睡一会儿。”
向卓愣了愣。
傅岩等她闭上眼睛之后才缓缓靠近了门，等了很久才有一个能出去的机会，这些人轮值的时候会有三分钟空档，傅岩见向卓睡着了，就没叫人起来，然后自己找到了底舱的位置，但是底舱门上了锁，木门对傅岩来说不在话下，但动静一定很大。
犹豫时刻，水手在傅岩身后吭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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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岩冷静回头。
“你在这儿干嘛呢？”
傅岩说：“上厕所。”
“但厕所不在这里。”水手指了指旁边，“你走错了，我带你过去。”
“行啊。”
*
敖日格勒和陆燐在海面上漂了能有三四个小时，但是一点踪迹都没有，大部队跟上来之后，分了几个冲锋舟从四面八方走，但都一无所获。在专属经济区内找了很久，雷达监测也丝毫没有动静，诡异地像是那海轮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胡先骆给陆燐打了个电话。
“人找着了没？”
“还没有，这都过去将近六个小时了，再耽搁下去，向卓和傅岩都会有危险。你那边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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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骆说：“亚瑟得到消息总比我们快一步，这几个小时内熘了我们三个地点，就算是让华城警方协助赶过去，都会迟一步，亚瑟这次是做足了准备。”
陆燐皱眉：“蜂鸟……”
“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暴露了。”胡先骆思忖半晌才说，“我们的人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