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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也许我不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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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放开我爸好吗?”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待众人将注意力都汇聚过来的时候,只见一个左臂打着石膏的女孩,一步一瘸地走到了乔蝶雨的面前,有些怯懦看着他,而一直没有反应的乔蝶雨却忽然慢慢地转过视线,静静地看向眼前的张燕清,眼中的神光渐渐微微闪动,似乎是激起了某些沉睡的情绪一般。

“小雨哥哥,请你放开我爸好吗?谢谢你!”半饷过后,张燕清也许是以为乔蝶雨没有听清自己的话语,便再次鼓起勇气道。

“是啊!小雨,你先放开她爸再说!”丁兰也在一旁帮腔道,说着就伸手要将乔蝶雨抓住张五岳的手臂拉扯回来。

乔蝶雨漠然无语,只是静静地和那双掩藏在刘海下悲伤而又怯懦的眼睛无言地对望,仿佛都要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那无法让外人知晓的心灵世界一般,可短短的几十秒后,他们又无奈地各自收回,只留下满心的朦胧,明明可以彼此感受,但终究是雾里看花,牵神动心,却触不可及。

“嘶!”张五岳终于在乔蝶雨慢慢松开的手劲中瞬间挣脱了束缚,快速地瞟了一眼手腕处那五根触目惊心的紫色血指印后便用自己的左手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为其他,只是怕被人笑话,怕被人鄙夷说连个小娃娃都不如。

张五岳眼神迷惑地看了眼乔蝶雨,心中惊惧不已,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屁孩会有如此恐怖的力气,说是神人下凡也不为过,但他并没有作过多的思量,现在的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不仅是要逃离眼前像个怪兽般的小男孩,更是要逃离周身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怪异的眼神。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张五岳定了定心神,又强撑着意志对围观的众人怒斥了一番,然后又脸色阴沉地看着身旁满脸凄凉泪痕的张燕清,怒吼道:“还不快走,要在这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说罢,张五岳没有管像是个提线木偶的张燕清,也没有理会身旁查美玉,独自在人群中挤开了一条道,快步地走了出去。

“快点!别在这磨蹭太久,我和你爸还要赶回去上市场守摊儿呢!”查美玉看见张五岳走了,她自然也是无心逗留,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没好气地开口对张燕清呵斥道,随即也不管伤病在身的张燕清,施施然地离开了。

张燕清回头看了看独自离开的父母,眼神黯然,却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再次看了几眼在那里有些呆滞的乔蝶雨,便要俯身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籍。

“我帮你!”站在一旁最为清醒的丁兰见状,在张燕清还未客气的说道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快速地将地上的书籍收拢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张燕清的右手里。

“谢谢!”张燕清低声地道了声感谢,便一步一瘸地朝人群外走去,却在几步后又停住了脚步,缓缓回头看了看在那陷入呆滞中的乔蝶雨,那迷离的眼神,在顷刻间触及了她如死水般沉寂的心湖,荡起丝丝涟漪。

“你……”

一番心思,无人知晓!几秒的眼神交汇,张燕清转身

离去,忘记了周围,忘记了心伤,在这一刻,只有背后那道让人无法猜透的眼神,萦绕心头!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看着张燕清一家三口的先后离开,保安队长一声轻喝,驱散了依旧逗留此地的围观人员,随即也带着身后的几名保安大步离开了。

至此,一场虐心的闹剧才宣告结束。然而,今天过后,他们中有谁还会记得那个可怜的女孩了,那道消瘦而又悲凉的背影又会引得谁的驻足凝视了?

也许,有人;也许,无人。

而此时此刻,却有一双寂静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那道快要消失在走道尽头的背影,似是发呆,但眼中闪动的神光却显露着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

静静地看着那道一走一瘸的背影,在顷刻间,乔蝶雨有种强烈地冲动,要去给她一份坚定的依靠,不需多余的话语,只要一次用心地掺扶。也许这样,可以给她冰冷的心带去一点暖意,给她死寂的生命撑起一小片明媚的天空!

而就在乔蝶雨忍不住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丁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不要!”

身形被止,乔蝶雨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丁兰,平静与复杂的眼神交汇中,却是透漏着许多莫名无言的心绪。

“小雨,我们走吧!你看我还发着烧了,我们还要去挂号呢!”眼神交汇片刻,丁兰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再提及张燕清的只字片语,而是月牙一弯,带着一点点撒娇的语气要求乔蝶雨带她去挂号就医。

眼光闪动,却沉寂如幽泉,这样的表情让丁兰完全猜不到乔蝶雨半点的心思。

而这虽是乔蝶雨平时的常态,可丁兰依旧感受得出乔蝶雨周身那一丝丝无法完全压抑下去的悲愤的气息,不可言状,猜之不透,却胜似万千心思。

“小雨,你还好吧?”

一声轻唤,恍然回神。当乔蝶雨再次回头时,走道的尽头已然不见那道消瘦的身影,唯有泪光闪动的眼眸中期许与绝望、黯然与悲伤萦绕心头,在这一刻,乔蝶雨仿佛明白了什么。

半日的见闻,又是一段心路的旅程。

下午一点左右,乔蝶雨终于带着打完点滴的丁兰回来了,在一阵忙碌之后,乔蝶雨便为丁兰做好一桌清淡的饭菜,而在吃饭的时候,乔蝶雨并没有坐下来陪丁兰一起吃,只是将稀饭盛好后就去楼上为她准备房间了。

“小雨。”

丁兰眼神怔怔,口中有些机械地咀嚼着,不知为何,平时美味无比的菜肴在此时吃起来却是索然无味。

频频回首,好不容易等到乔蝶雨下来却见他并没吃饭的意思,只是在确定丁兰吃完后便开始收拾碗筷。

“小雨,你不吃吗?”

对于丁兰的询问,乔蝶雨没有半点反应,亦如平时的他,沉默和平静应对所有。而如平日里不同的是,在送丁兰去她的房间里,服侍她吃完感冒药后便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轻轻的关门声却如一道惊雷般滑过丁兰的心湖

,震荡了一池的平静。

这,就是与平日里不同的地方。

平日里,乔蝶雨虽然喜欢安静地独处,也基本上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发呆来打发所有空闲的时光,可除了晚上,白天他却从来不关房门,因为他与丁兰之间除了男女之别,就没有任何遮挡的必要。

可,今天,乔蝶雨关上了房门,却同时打开了丁兰的泪腺。

“小雨。”

一声轻轻呢喃,两行热泪。

片刻后,乔蝶雨房门前丁兰静静而立,脸庞的泪水虽已拭去却是泪痕清晰可见。呆呆地看着这道阻隔他们两人的房门,丁兰心中不是伤心,而是对乔蝶雨的痛惜,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是蜷缩在床角,独自舔xx伤口,她也知道这关起的房门不是阻隔,而是自我意识下自我保护的围城,但也是自我囚困的牢笼。

一时心思万千,挣脱了年龄的束缚,心头出现了太多与年岁相左的哀伤忧虑,丁兰轻吸了口气,轻轻地扣门道:

“小雨,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也知道你在为我上午在医院拦阻你的事情有些生气。也许,是我的不对,但你要知道,那毕竟是他们家的家事,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而且就算你能救得了她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以后了呢?你不在她身边呢?你能救她一次却不能就她一生,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除了她奋起反抗,或是离开那个家,否则是没有什么办法让她脱离那个天生的牢笼!”

话落,只有回声在空气中荡漾,而没有人声的回应,丁兰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但她希望乔蝶雨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给他一丝的开解,如此足够!

默默离开,又不禁回头,却是扰乱少女心思的哀愁,一声轻叹,徒作无奈,只罢再次转身,默然离开……

蜷缩在床头的乔蝶雨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那道被自己关起的房门,静静地出神,仿佛在此刻透过那道门能看到那个承载了一肩忧伤的娇小背影,眼波闪动,哀伤与愧疚渐渐占据了人前的平静,在此刻显露无遗!

“对不起!兰姐,又让你忧心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这两种方法她做得到吗?我想,她做不到,因为那是她的家,那是她的父母双亲,就算是他们对她万般不好,可她又怎能割舍的下那份对情亲的渴望呢?!除非是那样做,可,我又怎么能让她变得和我一样孤苦伶仃呢?如果以后她知道了,她又会如何面对这样的拯救,这样的我呢?!兰姐,你告诉我,为什么世间上会有这样的父母,为什么这世间的罪恶和丑陋会无处不在,无处不侵呢?甚至是这世上最伟大最浓烈的父母亲情都会有如此不堪的悲哀?兰姐,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去帮她,要怎样才能给已经死过一次的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呢?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紧紧地蜷缩,无助和迷茫笼罩,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一瘸一拐的瘦小身影,在离去那一刻仿佛彻底地死去,一步一步抖落了一地的心碎,只剩下一副空荡的躯壳。

“也许,我不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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