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瑶没有做声，她低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儿摆摆手。
“好了，大家不用纠结，我现在叫你们来，算是告别，如冬，你等下也跟兰秋她们去敬事房报到吧，跟着本宫，已无前途。”
“为什么，如冬一直伺候娘娘，我走了，谁照顾您？”
“如冬，你过来。”
如冬不情愿地走到儿身边。
儿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道：“这是本宫这两个月宫分和一些赏赐，加起来有六百多两，你们几个就平分了吧，也算我们相聚一场的情分。”
兰秋几人有些吃惊。
如冬道：“不，我不要，我只要跟着娘娘。”
儿抓住如冬的手用力一捏，如冬啊地叫了一声，她忽然明白儿赶她们走另有深意，只是现在自己还不知道。
“好了，你们走吧。”
如冬恨恨地转过身，指着绿瑶道：“娘娘，她出卖了您，您干吗要这样对她？”
“唉，在宫里，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绿瑶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听到这话，绿瑶抬起头来，她双唇紧咬，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儿抓起玄灵一只手，哀怜地看着他。
“你们都走吧，让本宫在这里最后安静一会。”
如冬看着儿，眼神有些迷茫，她以为儿的真正身份是宫女素心，现在她赶大家走，难道是心存死志？想到这里，如冬更不愿离去，但看到儿凌厉的眼神，只得摇摇头走了出去。
黄吉恩走进来，默默站在儿身旁。
玄灵的身子轻轻一动，他抓着儿的手忽然微微一紧，儿看到玄灵的喉结动了动。
“对了，陛下还未进食吧？”
“是，皇上早上就喝了娘娘喂的绿豆稀，中午其他人喂，他就是不喝。”
“快，去叫人端稀饭来。”
“是”
儿拿个大枕头垫在玄灵背后，将他身子支起，在他脖子上围了条毛巾。
两个小太监端来稀饭，儿让他们扶好玄灵，自己端起碗先尝了一口，觉得入口微凉，不过并不冷，便喂到玄灵口边，同时对黄吉恩道：“你去叫御膳房的人熬些红糖粥，不要放其他东西。”
黄吉恩应了一声，出去吩咐。
儿的勺子碰到玄灵嘴唇，玄灵居然半张开口，将一勺稀饭咽了下去，儿大喜，又是一勺稀饭喂去。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皇上最难的就是喂食，中午他们给皇上喂粥，他连碰都不碰，怎么端妃一出手，就喝下去了，而且他连眼睛都没睁开。
一碗绿豆稀很快喝完，儿又喂了一碗，玄灵的衣衫上沾满粥汤。
这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黄吉恩推门而入。
“娘娘，皇后驾到。”
儿放下碗，用毛巾替玄灵擦了擦嘴角，淡淡道：“请她进来。”
“是”
寝殿的门打开，皇后出现在门口。
只见司空文岚已换上一身孝服，头上的龙凤翠珠冠上还缀着白花，她今天的气势更盛，咄咄逼人之势一览无余。
儿起身行礼，寝殿里的太监和御医急忙告退。
司空文岚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带刀侍卫，这侍卫脸色铁青，像个瘟神。
寝殿里只剩下儿、皇后和那青脸侍卫，还有躺着的玄灵。
“你要见我？”
儿点点头，取出慈明金牌捧在手上。
“臣妾求见皇后，希望皇后看在上次妹妹帮过您的情分上，答应我一个请求。”
上次皇后要见玄灵，正是儿说情。
“说”
“皇上神志不清，妹妹恳请陪在皇上身边，继续照顾他。”
皇后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玄灵，看到他脖子上围的毛巾沾满粥汤，皱了皱眉。
“哦，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皇后讥讽地道：“真是好笑，你和陛下在一起，他的腰好了么，你们什么都没做，这就有情有义了？”
儿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她不得与玄灵有肌肤之亲，是余尚宫替皇后下的命令。
“陛下赐予安华殿，还教妹妹写字画画，这份情义，铭刻于心。”
皇后挥挥手。
“这些本宫不信，你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妹妹真的没有目的。”
“好，那本宫问你，你和信王是什么关系，他为何几次进宫都来找你？”
儿想了想，道：“信王那时思念母妃，但陛下未准，所以他请妹妹从中调合，让他们母子得以相见，以解思念之情。”
“好，那后来百里妃死了，信王来找你，你们关起门来说了什么？”
“妹妹只是跟他解释，但他不听解释，生气地摔门走了，后来再也没来过安华殿。”
皇后点点头，忽然眼珠一转。
“那王殿下呢，他怎么也几次到你殿里去？”
“王殿下，他说不想去大鸟国做驸马，求妹妹帮他在皇上面前说情。”
皇后盯着儿的双眸，看她有没有说谎。
“既然这样，你和王殿下拉拉扯扯干吗？”
儿早知皇后会有此一问，但她心头还是怦地一跳。
“妹妹劝王殿下不要痴迷小花魁，可能期间说了几句小花魁的不是，结果王殿下很生气，过来推我，没有拉拉扯扯。”
皇后没看到儿脸色变化，也没看到她眼神波动，不禁怀疑起来，绿瑶说的是否真实，其实儿的面具遮挡了表情，而她的眼神又异常坚定。
“好，这些本宫都可以不追究，但百里妃几次找你，你们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对你下杀手？”
儿迟疑起来，现在她要不要说出杞花宫的秘密，如果说出，对自己是否有利，如果不说，有什么不利？
看到儿的迟疑，皇后冷笑道：“怎么了，不好说了？”
“非也，百里妃对我一直照顾有加，妹妹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下手，所以才困惑，之前更有林昭仪要害我，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们。”
皇后盯着儿，眼光越来越冰冷。
“好，就算百里妃的动机不明，那太子呢，太子和那个阿昌一起来找你，是什么目的，你们密谋了什么，是不是要对付本宫！”
儿惊得退了一步，阿昌先生假冒太监进宫，居然也被人认出，看来宫里到处是皇后的眼线，不止绿瑶一个。
“娘娘何出此言，太子殿下是求见过妹妹，但他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跟我说要对付您？”
“那你刚才放飞信鸽干吗，难道不是给太子传讯？”
儿坦然地点点头。
“不错，妹妹一开始是有这个想法。”
“你传讯给太子做什么，你们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本宫？”
皇后声色俱厉，但儿依旧平静。
“没有手段，只是传个讯，皇上若是不测，妹妹在宫里无依无靠，总要找个靠山吧，我只是不想年纪轻轻就去殉葬。”
“所以你投靠了太子？”
“可以这么说吧。”
儿眼中露出悲哀之色。
“那你们说了什么？”
皇后觉得，太子要对付的人，不光是自己，还有王、鲁王和敬王。
“太子殿下觉得妹妹还略有些见识，所以想听听我对偷袭幽前十六州的判断。”
“哦，你有什么判断？”
“妹妹觉得，大京国比大鸟国凶悍百倍，所以，我们应该在并州一线布置防御，不要幽前十六州没拿到，而失去最后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