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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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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远的地方黑夜总是来临的更快一些。

这才六点钟,黑暗就逐渐包围了整个陶火县,街上瞬间变得冷清寂寥起来。

说来也怪,诺大的县城里怎么一到晚上就变得如此冷清?街道两旁的商店均已关门闭户,路上更是连一个行人都看不到,连那路灯里的光都摇摇晃晃,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撕扯着,似乎下一秒就熄灭了。

按理来说,越是空旷的地方越能清晰的欣赏到美丽的夜空,月亮星光一览无余,但在这陶火县好像并不是这样,抬眼望去,天空灰蒙蒙一片,视线能捕捉到的区域几乎全部被雾霾给占领,走在路上可以随时感受到那硌人的颗粒物扑面而来。刘云止不住咳嗽了两声,立马用嘴捂住了口鼻。

妈蛋!这破地方污染有那么严重吗?难不成还有很多工厂建在这里?

刘云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输入了紫幽奶奶告诉自己的地址,陶火县锐星采石场。

好在这锐星采石场离自己也就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不然在这个晚上连车都没有的县城里刘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紫幽奶奶已经将采石场老板蔡余深的电话给了刘云,刘云在来的时候也打过了,一切都顺风顺水。但没想到等刘云到了陶火县客运站后再打过去的时候,蔡老板竟然突然说自己临时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要自己的助理来车站接自己,并把助理的电话告诉了刘云,刘云只好答应。

但是这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助理竟然还没来,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迫不得已之下,刘云只好迈开步伐,靠自己的双脚赶过去了。

一路走来,只见街道上的房子参差不齐,残破不堪,那老旧的外表仿佛和七八十年代一样,各种商店的外观修饰也是极其简洁,织楚成门,要不是那糊上一层塑胶纸,写了几个大字的门面招牌,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竟是一个商店。

路上更是凄惨的可怜,没有护栏,没有红绿灯,连斑马线都没有,人行道那就更不用说了。路边耷拉着几颗零零散散,稀疏无比的由于覆上了大片尘土而变得黑乎乎的光秃秃的灌木植物。

刘云跟着地图一步步前行着,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又拐了一个弯,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锐星采石场的大门前,说是大门,其实也就是用几个歪斜扭曲的生锈的铁架子撑起的门框,门框上挂一贴着红布条的木板,木板上写着几个不知是用墨水还是煤灰涂出的大字:锐星采石场。

我去?这就是大门?

看到如此“奢华”的采石场大门之后,刘云着实吃了一惊,不过瞬间就淡定下来,他以前见过的那些露天采石场根本连门都没有,而今天这个好歹还有个门框,已经够气派了。

不过这采石场也是偏中带偏,都快往山上去了,此时此刻在黑夜的笼罩之下,一阵凉风刮过,刘云顿觉脊背嗖嗖冒冷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刘云瞪大眼睛向四周看了一圈,只见那大门的东南角方向有一排蓝白相间的板房,整体高度大约在三米左右,门前有一排立式晾衣杆,上面挂着一些似乎是刚洗完还在滴着水的衣服。

眼下这个时候那排板房中除了头一间屋子里还亮着灯,其余几间皆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刘云快步朝着那还亮着灯的第一间屋子走去,只听见一阵阵欢笑声和杯子的撞击声由远及近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嗯?难道里面有人正在喝酒?

刘云轻轻来到窗户跟前往里一看,只见一群身着青布直身长袍,头戴折角方巾,腰系透犀金带的人正围着一个火锅炉开怀畅饮,把酒言欢,只不过口中话语好像是来自什么地区的方言,刘云听不大明白。

嗯?这是哪个少数民族的同胞?不对!看他们那穿着打扮怎么更像是来自古代呢?难道这些人也喜欢穿汉服?古风COS?

刘云嘴角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这群人还挺有意思的,大晚上打扮的古香古色围在这小屋子里喝酒吃火锅,还真是悠闲惬意。

看他们越吃越香,越喝越带劲,刘云肚子竟也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自打出发以来到现在自己只在车上吃了两包饼干,而现在都过了那么久了差不多早就消化完了,胃里已经空空如也。

俗话说来者是客,想必他们见到自己后肯定会欣然邀请自己加入到他们的饭局之中。

“咚咚咚!”刘云伸出手敲了敲门。

“…”似乎就是因为这刘云敲了门之后,突然间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一切动静都戛然而止,只有火锅里汤汁的沸腾声仍在“咕咚咕咚”一直持续着。刘云悄悄用眼角的余光顺着窗户往里面瞟了瞟,只见那些人神色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滴溜溜的直打转,气氛瞬间变得阴沉诡异起来。

他吗的!赶紧开门啊,咋都这么墨迹呢!

刘云都有点不耐烦了,正要开口大喊时,只听“嘎吱”一声,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格外干瘦,面容仿佛都凹陷进去了的小老头,那竹竿似的身形根本就不足以支撑起身上宽大的长褂,整个人就好像被罩在了里面一样。

这也太瘦了,那下把尖的跟猴子似的!

刘云细细打量着他,他也直勾勾盯着自己,气氛一度紧张起来。

“老伯,我可以进去喝口酒嘛?”终于还是刘云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小老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多谢!多谢!”刘云顿时眉开眼笑,张腿就往里面钻。

一进到屋子里,刘云瞬间感到了一阵来自四面八方的压抑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一样,令自己深深的喘不过气来。

很显然,这些正在品味着美酒美食的人同样被那刘云的突然造访给震惊到了,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往这边扫了过来,聚焦在刘云的身上,在这些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下,刘云浑身都开始变得不自在起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大家晚上好!那个我是来这里找活儿干的,先前给你们老板打过电话!嘿嘿!”刘云一脸尴尬的看了看眼前这些人,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请问..李长安是哪一位?”

“..”这些人仍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刘云,眼神缥缈空洞,面色惨白黯淡,完全看不成一丝生机活力,

好像是一群奄奄一息的濒死之人。

妈了个巴子!这到底是想闹哪样?刘云顿时就后悔了起来,早知道就不那么着急慌忙的抬起脚就往里面进,这下好了,遇到这么一群鬼东西!

不过刚在自己没来之前他们不也吃的热火朝天,兴致盎然吗,怎么自己一进来顿时全部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个个拉下了脸子,神情如此冷漠,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各位大伯,你们方便说句话吗?”刘云仍然假笑着说道。

“..”还是没有一个人张嘴,只是那些目光仿佛变得更加凶狠凄厉起来,好像随时都要把刘云给融化掉一样。

“行..那我就不打扰大家的雅兴了..你们吃好喝好..我走了..”刘云缓缓说道,接着转过身就要往外走。

不巧的是,刘云连一步都还没踏出去,就听见“扑通”一声巨响,门被那小老头给重重的关上了。

紧接着那小老头伸出手往火锅炉旁指了指,看意思是要自己去那坐下。行吧,眼下这种情况也确实由不得自己了,那就客随主便咯,尽管自己的饿意早已被他们刚才整的那一处给惊扰的褪去了七八成,但看着火锅里那正翻滚沸腾着的大鱼大肉,瞬间又被引诱了起来。

当刘云坐下之后,一切就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那些人继续大快朵颐起来,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好像完全没有在乎刘云的存在。

“行吧,看你们吃那么香,那我也不客气了!”刘云操起筷子就往那火锅里伸去,准备夹起那块刚才盯了半天的羊腿腱子肉,没曾想刚把筷子伸入锅里,就看见锅中的汤汁顷刻间变成了浑浊的血红色,并不断向上翻涌,眼看就要溢了出来。

“卧槽!这什么情况!”刘云大惊失色,猛的起身接连后退了几步,只见那血红的汤汁溢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源源不断的呈蛛网状流淌在了桌子上,地上,让人触目惊心。

刘云往地面一看,这才发现这群人竟然没有影子,哪怕那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的身下有影子存在。

卧槽?这什么情况?莫非..

刘云越想越害怕,身体不自觉的变得僵硬起来,一身冷汗早已将衣衫浸透,毛孔也极速收缩,双腿完全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

再看眼前这些人,此刻的他们竟接连站起身来,脸上裂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身上满是淤泥苔藓,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抓了过来。

“啊!”刘云大喊一声,这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足以撕裂整个夜空。

“嗯?这特么只是做了个梦?”刘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心跳却还是久久不能平缓下来,他吗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根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要不是看见前方山上几台正在运作,轰隆作响的推土机,刘云还真会把眼前的世界当成了地狱。

“喂!是刘云吗?”突然一个声音从右侧传来。

刘云站起身来,扭动了一下脖颈,揉了揉自己的背,放眼望去,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一片荒野之中,旁边二十米处是一条田埂,而那个叫喊自己的人正缓缓从田埂上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到底什么情况?自己昨晚不是跟着地图一路走来的吗?一步一个脚印一分一毫都没偏离过,怎么就到了一个这样的鬼地方?刘云属实费解。

“是的!我是刘云!”说着刘云也快速向田埂边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李长安!”两人一见面,那人就立即伸出手来。

“你好你好!你就是蔡叔叔的助理?”刘云随即伸出手去一把握住。

“没错。蔡总他昨天下午临时接到电话说要去汇城签一个合同,所以就没能亲自去接你。但是他特地嘱托过我了让我代替他接一下,不过当时厂子里来了客人耽搁了半个小时,你给我打的电话我也没接到,所以才耽搁了那么久,不过后来我又给你打过去了,但是你一直没有接,当时你..”说到这,李长安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哎..看你一直没来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来不了了,所以我就跟着地图走呗,没想到一走就..”刘云突然欲言又止,难道要把梦里发生的那些事和盘托出?

“一走就走到这里来了?”李长安仿佛知道些什么“是不是遇上了什么诡异的东西?”

“嗯?长安兄你也经历过?”刘云大吃一惊,莫非梦里那些事还真是真实存在的?

“哈哈,这个我倒是没经历过,但曾经听人提起过,不过都是早些年前的事了,大致说法就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在那柳树桥头有一家三口,因为家中小孩夜间得了皮疹,瘙痒难忍,只得大晚上带着他前往老街口的苗大夫诊所接受诊治,但没想到刚出门走了还不到一百米,那小孩的家长就意识到了自己走错了路,其实路线本身是对的,但不知怎么着就走到另一条路上了,于是他们只好折返回来,接着继续按原路线走,但没想到走着走着又走到另外一条错误的道上了,这下他们真的是呆住了,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到家门口准备沿着那第二条通往老街口的路走过去,谁承想就是因为这第二条路,才活生生的直接将他们送往了鬼门关。刚开始走的还挺顺挺快,眼看再过一个拐角就到苗大夫诊所了,可谁又知道等他们一过那个拐角,眼前竟出现了一片没有墓碑,尸骨遍地的乱葬岗..”

“乱葬岗?”刘云猛的打了一个寒颤,才刚散去不久的恐惧好像又重新侵袭了过来。

“是啊,就是乱葬岗。你说我在这陶火县都生活了快三十年了,从没听说过哪里还有这么一块地方,可他们怎么就碰上那么个地方了呢?”李长安一脸悲伤。

“那后来呢,他们就..”

“三天后,人们在你刚才躺着的那个地方的东南方向两公里外发现了他们一家人的遗体。”

“卧槽?吓死了?”

“这个没人能够确定,尸检结果也并没有明确表示三人是由于惊吓过度而导致心脏出血骤停所产生的死亡。”

“麻痹的!这也太邪乎了吧..”刘云完全不敢相信。

“后来警方也来调查过很多次,但都没有给出过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让县里的居民们过了晚上7点就不要再出门了,否则后果自负!”

“这些警察..”刘云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表情怪异。

“接下来县里花重金请来一个非常知名,极其专业的法医,试图将这些谜团给一一解开,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后好像还是没有什么成效,三人的死因还是不得而知,后来法医在临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这陶火县是个瘴气聚集之地,白日消散,入夜即来,凝结幻象,扰人思绪,乱其心智,非高人不能破解!”

“他吗的!这什么法医?说起话来神神道道的,都什么年代了,能不能讲点科学?”刘云瞬间不爽了起来。

其实瘴气用科学来解释的话也就是动植物死亡腐烂后所产生的毒气,但是这些毒气究竟能否让人产生幻觉,又能产生什么样的幻觉,那就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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