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罗先生。”
冉念双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
罗羽愣了愣，瞬间反应了过来：“合着你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为了套路我啊？”
“不能说是套路，罗先生，小姐确实对五峰楼很熟悉，这方面并没有骗您。”
聂小凤微微低下了头，语气隐隐有些歉意。
“我不想死，罗羽。”
冉念双长舒了一口气，眼神有些落寞：“尽管我从小就被当作废物养大，尽管就连我这个皇女的身份都是为了讨人欢心才被安上的。”
“但我还是不想死。”
她眼中的决然之色很重，显然她自己也清楚，一旦嫁入紫荆国，成为人家的阶下囚后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摧残。
罗羽没有说话。
这件事不是简简单单的说什么救与不救就能做到的，说白了，冉念双现在的请求就是想让自己违背天道，忤逆人伦。
南阳灭国，冉念双成为阶下囚，这本就是既定的历史，无法改变。
就算自己到现在已经让这历史产生了许多微小的变动，但是让自己去更改这么庞大的史实，还是有些难以下手的。
那就意味着，云下界的历史将会重新改写，所有未来的故事全部推翻重演，进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当中。
而这会带来的蝴蝶效应，就连罗羽也难以担保，更不能保证这么做了后会不会在未来形成不可逆的差错。
人命，和天道。
“这不是我能帮忙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来：“如果是别的小事我还可以考虑，但是仅仅是为了让你带路，就帮你脱身南阳，或者说直白点帮你们南阳国获胜，我做不到。”
如果说冉念双真的只是打算帮助自己前往五峰楼，那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和自己进行对话。
就以南阳国目前的现状来看，想要真正让冉念双陪同，无非两种情况。
要么冉天取消婚约，让冉念双恢复自由身，要么让南阳国胜利，就没有人考虑冉念双的去留。
不然，一旦皇宫里发现冉念双消失，瞬间就是举国寻找的架势，她就不可能去给自己带什么路了。
聂小凤眼神一黯，抿着嘴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们也知道，就算找罗羽帮忙也不可能彻底让冉念双脱离南阳的掌控，尽管当时罗羽那惊为天人的恐怖实力令人生畏，但是要想凭一己之力和举国对抗，还是天方夜谭。
但是罗羽依旧是她们最后一根稻草，就算不可能，也要去追寻，这就是人类。
罗羽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拉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真的没办法了吗？”
叶清寒声音清冷，却能听到不忍：“她们这几年也帮了我们不少，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于冷血了？”
“...人各有命。”
罗羽听着身后闭上大门后隐隐的啜泣和安慰声，冷着脸没有再说下去。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就算自己救下了南阳国，那必然会导致其他国家因此遭重，就等于将冉念双的遭遇嫁祸到了别人头上罢了，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救下谁，无非是噩运的等价交换。
这赌注太大了，他不敢赌。
“姐姐的命，也是安排好的吗？”
叶清寒发自灵魂的疑问让罗羽僵在了原地，背对叶清寒，没有说话。
“如果人各有命，那我和姐姐不应该是在李家村度过我们的人生吗？你这位自称创世神的出现反而毁灭了我们的人生吧？”
“如果没有你，姐姐的命会是什么样呢？会在十六岁的那年就葬身兽腹吗？”
“这就是命吗？姐姐从小到大就是村里最乖巧的孩子，没有做过一件伤害别人的坏事，为了我们一直在付出自己的人生。”
“如果这就是她的命，那么请问，究竟是谁错了呢？”
“难道她应该向那帮南郡少爷一样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吗？”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姐姐就会死，那些人就能活得好好的呢？”
“创世神大人，你可以帮我解答疑惑吗？”
叶清寒的问句丝毫没有带感情，就像是正常说话一样一字一句清晰的从嘴里吐出，却仿佛数把钢箭刺入了罗羽胸膛。
包子和阿花撅起了嘴巴，乖乖的躲到了一边等待他们说完话。
“你一直挂在嘴边的所谓遵循天道，又是否是你的真实想法呢？”
叶清寒看着眼前这男子的背影，内心其实也是有些不安的。
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南阳国是她的故乡，就算说什么修真者应该断绝情欲，对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早了一些。
她不愿意看到南阳国覆灭于其他国家之首，她不愿意看到南阳国民妻离子散，任人宰割的悲惨样子。
如果罗羽不同意帮忙，恐怕她会自己选择离开罗羽，和南阳共存亡。
尽管这很对不起姐姐和罗羽，但是为了心中的大义她还是宁愿牺牲自己。
罗羽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远方。
日光隐隐有了颓势，照耀在天际上空就宛如垂暮的老人一般孤独。
“主人...主人...”
阿花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叶清寒有些迷惑的看向了阿花。
残阳的光芒下，阿花小小的身体稍微有些透明，被包子一脸呆萌的捧在手心里生怕摔下去，而阿花却仿佛失去了翅膀一样有些重心不稳的跌跌撞撞起来。
罗羽一皱眉，从心里感受到了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神智在逐渐涌回体内。
“花花，花花！”
在包子急切地呼喊和众人震惊的眼神中，阿花头突然垂下，像是被人滴溜起来了一样漂浮在了空中，隐隐闪烁着淡绿色的荧光。
紧接着，罗羽只觉得脑袋中一颤，瞬间似乎有山呼海啸般的浪花声拍进脑海，围绕着自己的神识不间断地冲击拍打，并狠狠地撞开了自己关闭已久的神识之海！
阿花不受控制的咻的一声飞进了罗羽的太阳穴，而在罗羽的脑海当中，居然久违的响起了已经三年没有听到的电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