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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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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噼噼啪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阵阵的热浪袭来,如同身处蒸笼一般。凌祈微微睁开眼,想抬起头,剧烈的头痛却让他差点叫出来。忽明忽暗的光线在眼前闪动着,这是梦境吗?凌祈想着,又闭上了眼睛。或许当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又会看到那熟悉的天花板吧。

灵汐。一个名字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凌祈猛地睁开双眼,记忆汹涌得袭来,让他头痛欲裂,也清醒了过来。他看清了,这是在地铁隧道内,而此时的他正倚靠在隧道的墙壁上。那女孩,她怎么样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眼前却是一黑,再加上浑身的酸痛让他使不上力气,又倒了下去。虽然全身疼痛,但所幸并无大碍。

之前列车爆炸的一瞬间,自己就失去了意识。而现在,自己却还活着。唯一的解释便是在危急关头,那女孩将自己从被火浪吞噬的列车中拖了出来,才免于一死。灵汐呢?

凌祈匆忙寻找女孩的身影,当发现灵汐正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角落里时,他的心里如服了一颗定心丸,顿时安心了许多。

凌祈擦了擦额头的汗,跌跌撞撞地向女孩走过去,却无意间瞟见了地面上的血迹。他打量了一下自己,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血,难道是灵汐的么?

他的脑中嗡的一声鸣响。

灵汐脸色惨白,显得她的嘴唇红的更加鲜艳。她的右臂上,一道细长的伤口,皮肉像嘴唇一样向外翻着。伤口虽然不深,却也是鲜血直流。正是方才列车爆炸的瞬间,一块飞出的金属碎片划开的。

“你没事吧?”凌祈焦灼地问道。

灵汐轻轻用左手扶住伤口。她是个战士,虽然体质坚毅,却对疗伤一窍不通。她能做到的只有用冰晶降低伤口处的温度来缓解疼痛,然后等待血液凝固伤口结痂。

“喂,你会包扎么?”灵汐从铠甲中扯出一条干净的丝带,递给凌祈,眼睛却避开了凌祈的目光。

凌祈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丝带。他看着从伤口中不断溢出的血,双手不由地哆嗦了起来不听使唤。

“怎么,你怕血?”灵汐瞥了眼不知所措的凌祈,嘴角微微翘起。

凌祈皱了下眉头,暗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女孩瞧不起。他在学校的户外定向运动课程里偶然学习过包扎,虽然手在发抖,包扎的手法却是很熟练。

包扎到最后,凌祈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落到了女孩嫩藕般白净的胳臂上,他愣了一愣,不由得分了心。

“好了么?”女孩突然道。

凌祈方才回过神来,脸庞像熟透的柿子。“恩。好了。”他匆忙应道,闷头站起来将目光转向别处。心却扑通扑通地加速跳了起来。真是丢脸啊。他在心里无数遍暗骂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灵汐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凌祈转开话题,问灵汐道。

“我父亲曾是我的国家——云梦泽的国君。”灵汐带着点犹豫,轻声说道。

“什么……你是公主?”凌祈心里暗地一惊,脱口而出。

灵汐恍若未闻,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为了反对挟西陵君为傀儡想统治西陵大陆的中山君,父王联盟了其他国家,企图建立反抗联盟,结果被中山国君以叛国罪名处死。为报杀父之仇,哥哥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与中山国开战。中山联立秀行,明祥组成西陵联军,打着西陵君的旗号以平反的名义入侵云梦泽,战争便开始了。我们奋力顽抗依旧寡不敌众,再加上叛变,我们输掉了战争,大部分的国土沦陷。所有的王室成员也全部被杀害……而我当时被护送到中立国丰安,所以还活着。”她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就像在述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甚至带着一种毫无情感的冷酷。

“我号召起幸存的支持者组成反抗军,秘密同敌国势力斗争。我是云梦泽皇室的唯一血脉,所以他们在整个西陵大陆布下通缉,不惜重金聘请刺客,只为斩草除根。”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一切就不会结束。”灵汐的目光寒如冰刺,让凌祈背脊不禁一凉,暗自感叹: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杀意吧。

女孩的讲述让凌祈心里五味杂陈,他很难相像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柔弱的女孩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往。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这种沉重的气氛。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凌祈吞吐了半天,问道。

灵汐已经麻利地站起身,大步将他甩在身后。“前面的隧道已经被石块堵住了,我搬不动。”

“就这么简单?”凌祈嘀咕道,似乎很不甘心。

灵汐不再回答,越走越远。凌祈略显失望,极不情愿地加快步伐追上女孩。

经历过爆炸的列车已经脱离轨道,断成了多截。车厢横七竖八地倒在铁轨中央,由爆炸引发的熊熊火焰将整个隧道照的灯火通明。爆炸造成了部分地铁隧道的坍塌,从隧道顶部掉落的巨大石壁直接将整个隧道隔分成了两段,严严实实地堵死了前往终站方向的道口。

灵汐走至石壁前,手握短剑剑柄,扬手一击。剑并未出鞘,然而随着一声巨响,石壁瞬间已如被打碎的镜面般满是裂纹,随即轰然坍塌。挡住通道的巨石击被成了小块的碎块,灵汐坐到了一旁闭目休息,剩下的便交由凌祈负责。

凌祈摸着碎石块,吐出一口气,硬着头皮艰难地将石块搬到一旁。他的身体并不强壮,连搬起一块西瓜大小的碎石块都很吃力。但在女生受伤的情形下,身为男生的凌祈也只能认命,没得选择。他在心里不断地鼓励着自己,力气似乎也比平时大了不少。

终于,被碎石堆住的通道出现了个勉强可以通过的缝隙。灵汐不再停歇,起身敏捷地穿过了缝隙,凌祈匆忙紧随其后。

隧道的那一面依旧是一片燃烧着的废墟,灵汐注视着前方,闪动的火光映着她凛然的脸庞。

“有人来了。”终于,她开口道。

“谁?”从缝隙间吃力地从爬过来的凌祈抬头问道。

灵汐未作回答,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见她突然抬起手臂,一道淡蓝色光茫凭空生出,在她的手掌中凝聚。接着,一道又一道的光芒涌现而出。随着蓝光的不断地汇集,光亮越来越强烈,最终竟然凝聚成一团晶莹的蓝色光球!

一旁的凌祈目瞪口呆地愣在了那里。

灵汐握紧那团蓝光,蓝光淡了下去,竟然化成了一把长弓!那把长弓晶莹剔透,仿佛是用冰雪雕琢而成,闪着夺目的光芒。灵汐的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已握有一柄由冰晶凝成的长箭。灵汐左手持弓,右手熟练地搭箭、扣弦,随即预拉开弓,瞄准。一切都是那样的娴熟,宛若行云流水。而箭的方向,竟然直指眼前的那片燃烧的废墟。

眼前这个傲然持弓的射手与之前文静柔弱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凌祈不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女孩眼中突然闪出一道犀利的寒光。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啸,手中的冰箭骤然崩出。离弦之箭划出一道蓝光,刺入了那熊熊火焰中。

隧道深处,燃烧的车厢废墟上,身着红色长袍,被火焰包围的红发少年看似随意地歪过头,蓝光紧贴着他脸颊划过。

少年耸了下肩膀,神情冷漠,“好弓术,可惜依旧是慢了些啊!”语气中带着一丝的遗憾。鲜红色的长袍在不断上升的热气流中水波般涌动。胸口处一左一右俩个大字分外显眼:“火山”。

少年抬起双臂,在他的手掌中,两团狰狞的烈焰绽放而出。火光映亮了他俊秀的脸庞。少年纵身跃下废墟,握紧手中跳动不安的烈焰,向后弯曲双臂,俯下身体,冷声吟道:

“那就为你的失误付出代价吧!”

两团烈焰随着少年那夸张的投掷,呈螺旋状飞射而出。火球蛮横地将隧道里那些报废的车厢击碎,而那些迸飞的碎片立即被点燃,依附着火球随之向前急速涌动。两团火焰连带着那些燃烧的碎片交杂汇聚在一起,宛若一股汹涌的火焰风暴,企图燃尽着隧道内的一切。

在灵汐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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