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内，林耀端着香槟，正在跟聂蕾蕾说悄悄话。
附近人不少，都是些四五十岁的成功商人，谈论着股票与地产，都是些林耀不感兴趣的话题。
偶尔有目光划过，看到林耀的年纪后会显得很错愕。
这里的众人都是正规商人，层次还比较高。
对江湖中的事不怎么关心，林耀在道上的名号很响，却很难进入这群人的眼界。
有听过他名号的，认出他的身份，小声和其他人嘀咕几句。
一传两，两传三，三传千千万万。
慢慢的，林耀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了，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怎么来了？”
“不清楚，莫非是季老请的？”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跟咱们不是一类人，还是少搭理为妙。”
“就是就是。”
众商人小声议论着，对林耀的到来避之不及。
就好似他是瘟疫，挨得近了会被传染一样，圈子不同你很难融入进去。
“林先生，季老请您进去一趟。”
林耀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也没有热脸去贴冷皮股的想法。
却不想没融入中等商团的圈子，就意外得到了高等商团圈子的邀请。
“季老找我？”
林耀有些疑惑。
今天季老过寿，潮州商团的大佬都来了，好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这时候季老找他能有什么事。
回头看一眼电梯门，想着正在楼上谈天的李超人等人，再次确定道：“是叫我吗？”
“是的林先生。”
老管家微笑着说道。
林耀点点头，拍打着聂蕾蕾的手背：“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上面看看。”
林耀不确定季老叫他是为了什么，所以不好带聂蕾蕾一起上去。
他毕竟不是个纯粹商人，万一喊他是因为一些打打杀杀的事，让聂蕾蕾听到就不好了。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聂蕾蕾选了张桌子坐下，目送着林耀上了电梯。
一路无话。
林耀在老管家的陪伴下，很快乘坐电梯到了楼上。
入眼，房间内坐着十几个人，有的人穿着西装做商业大亨打扮，有的人穿着警装做警界大佬模样。
其中还有一名老妇人，看上去白发苍苍，穿着米黄色的职业装。
林耀如果没认错的话，这位老妇人是现任的财政司长，港岛政界内仅次于总督的二号人物。
87年九龙城寨遭到拆除，就是这位司长与李超人的手笔。
拆除后的九龙城寨，大部分土地都被李超人的长江实业吞并了，凭着这块地，李超人在九十年代成为了港岛首富。
消失的城寨，取而代之的商业街与高档公寓，化为了数不尽的财富，让李超人赚了个钵满体满。
“这位是阿耀，很机敏的一位年轻人，83年才来的港岛，短短三年，赤手空拳在港岛打下了一大份家业。”
看到林耀上来，季老主动为大家介绍道。
“旺角皇帝嘛，很威风的。”
大佬中传来一声讽刺。
林耀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名穿着警服的高官。
警衔一颗徽章一颗星，职位应该是高级助理处长，比总警司大了两级。
这样的高级助理处长港岛一共有四位，分别掌管行动处，安保处，后勤部，情报部。
林耀是混江湖的，对警界高官的情报很了解。
看到此人的瞬间就将他认了出来，此人姓候，分管行动处的高级助理处长。
手下管着飞虎队，冲锋队，政要保护组，警犬大队，重装机动部队。
跟陆启昌背后的曹处长是死对头，他虽然是潮州人，阵营却在英国佬那边，是红毛鬼的人。
“候处长说笑了，我是个正经商人，您应该清楚我对正当生意的兴趣是超过黑色产业的，所谓的旺角皇帝不过是一些庸人的瞎想。”
林耀态度不卑不亢，可不敢接侯志辉的这口黑锅。
“今天又不是公审大会，提这些做什么。”
一名拿着烟斗的老爷子开口道。
老爷子的身份林耀不清楚，但是他开口后候处长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显然也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阿耀，你是刚从内地回来的，我们叫你上来就是想问问你，老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李超人接过了话题。
看着年富力强，六十岁都不到的李超人，林耀总算明白这些人喊他上来的目的了。
霍老这两年动作不断，在老家那边又是修建工厂又是修建码头，他的大动作吸引了一大批投资者的兴趣。
只是兴趣归兴趣，76年结束的那场风波，至今还没过去十年。
谁也不敢肯定不会再来一场风波，去投资真不是有钱就行的，还要有胆子。
“老家那边的风向有些不清晰，要我说的话，目前不是投资的好时机。”
林耀如此说道。
“哦，那你为什么敢去投资？”
李超人的问题直指核心。
“因为我的朋友会为我保驾护航。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虽然在那边投资了几座大型商场，可是我的实际占股并不多。
首先有百分之45的股份，是由当地政府把控的，他们出地皮，我出资金，共同建设超级商场。
这是大型商场名义上是我的，实际上，建成后我要按照5.5比4.5的股份结构分红，真正属于我的只有一半。
在这一半中，还有一部分要分给我的好朋友们，我有多少个朋友就不说了，反正挺多的，这些超级商场赚到的钱，到我手上的不足四成。
这还只是现在，等到超级商场盈利之后，八方瞩目，我相信还会有更多人来找我。
他们会带着我不能拒绝的条件，来和我做朋友，到最后，能不能守住三成利润我都不敢保证。
我认为，现在的投资条件很苛刻，你们去了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边也不适合你们这些大商人去投资。”
林耀一脸微笑。
他没有说谎，甚至有些地方说的还谦虚了。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位大佬面面相视，其中对商业行为最敏感的李超人更是眉头紧皱，低语道：“情况这么糟糕吗？”
“今天很困难，明天也很困难，后天可能更困难。”
林耀语气中带着自嘲，摊手道：“大家不用看我了，我也是跪着赚钱的，赚钱嘛，跪着不丢人。”
“就不能站着把钱赚了？”
香港双李之一，四叔李基兆开口道。
“赚不了，五千年的官本位世界，不会因为一场变革就变成资本位。
更何况现在老家那边，围绕着姓名问题还在争论不休呢，姓社的大有人在啊。
你去投资，他卡你，不帮你办事。
想做什么都做不下去，各个部门踢皮球，踢的你想吐血。
投少了吧，没意思。
几亿，十几亿的投下去，一拖三五月，再拖明年春，想撤资都不行，谁玩得起。”
林耀说的很直白。
现在的唐国并不适合外来者投资，除非你后台极硬，而且不顾损失，就像霍老一样。
其他人还是洗洗睡吧。
这个问题几年内都难以解决，直到九二年，那位喊出：“谁反对改革，就让谁睡觉去好了。”
至此，唐国才迎来第一批投资热潮，彻底吹响改革春风。
在此之前的海外投资，都是试探性投资。
你投资个酒店，我投资个工厂，都是面子工程，赚钱不是主要目的。
下手投资的这批人，也都是海外爱国人士，很多人投资后赚到了钱，收回本金后就将工厂无偿捐给了国家，根本不以此来牟利。
严格来说，这不是商业行为。
李超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批在内地大举经商的商人。
1993年的时候，他带领潮州商团，在燕京豪投100亿港币修建东方广场。
这一枪，才是打响国内投资的第一枪。
所以大家问他，现在可不可以去投资。
林耀的回答很谨慎，这些人不是他，也没有他的关系，现在去投资八成要打水漂。
回头肯定要找他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