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证……我不能开给你们了。”肖小小开口说到。
“什么？”三个女人一齐急了。
其中一个眉毛都快飞到了头顶上去：“不能开？杜主任可是给我们答应得明明白白，她说好了这休学证是一定能给我们办下来的！”
“我是肖主任。”肖小小坐在了桌子前，隔着办公桌，只觉得自己胸肺中充满了气魄，“在我这里，一个学生都不能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个女人没来由的有些发憷，可仍然不死心，“你把我女儿扣在学校里，那我田里的活儿怎么办？你去给我做去？”
“你田里的活儿我会想办法的。”肖小小出声，“眼下几乎家家都是一个孩子，人多耕的地多，人少吃得也少，这不是阻挠女孩子上学的借口。”
“她们只有上了学才有机会走出这村坳坳里，才有机会成为一个发光发亮的人，否则就会像你一样，一辈子埋头在田地里，早早生了孩子，却连自己孩子的名字也不会写！”肖小小越讲越激动，她想到了林琴心，想到了自己。
她希望嫩簇簇小羊羔一样的女孩子们都能像林琴心一样，见多识广，充满智慧，像符尧一样，提笔如游龙，下笔如有神，而不是像自己，瑟缩胆怯，一箩筐的字只认识一两个。
“你……”女人的气息有些蔫儿了，一时间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你自己说的，田里的活儿会帮我们解决的！”旁边的人扯了扯女人的衣袖。
三个女人于是闭上嘴，一齐盯着肖小小。
“我说的。”肖小小点头点得坚决，“我说过就会做到！”
三个人于是彻底泄了气，出了办公室掩上门后，她们仨靠在门旁的土墙边。
其中一个深吸了口气：“这肖麻子，怎么当上主任后连性情都变了？”
“可不是嘛！往日里她哪里敢这样大声说话，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可……可刚刚，那眼神，那气势，真跟变了个人似的！”
“早知道我就给杜敏投票了，杜主任可好说话多了，虽然拽是有点拽的，但只要你求她两下，缠她两下，什么事儿她都能松口！”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另一个女人开口，“杜敏她就和稀泥，肖主任这做法倒是真能解决问题，田里的活儿能做完，孩子还有书读，也不错。”
“切，女孩子读这么多书做什么？早晚还不是要嫁人的！”旁边的人不认同了，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白了身边的人两眼，扭着身子走了。
隔壁办公室里。
窗户开得大大的，刘顺科听着三个女人在外边的叽叽喳喳，只觉得尴尬。
许如芳倒像是没听见一样。
“张家婶婶，你刚刚说开荒造田那事，你有主意了？”刘顺科走上前去把窗户关了起来。
许如芳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每日里找人都找得怎么样了，还是一点信儿也没有吗？”
刘顺科一愣，片刻后长叹口气，点头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前天你们去镇上的时候，警察也来漫山遍野的搜寻过了，还带了只警犬来，说是找人是一等一的，仍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许如芳点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要一有时间都会到处去找张慧珍，可小珍这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只有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林琴心会安慰许如芳，告诉她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许如芳不知道林琴心的肯定从何而来，不过也不知道自己的相信从何而来，听到林琴心的话，许如芳竟也从心里相信，张慧珍会没事的。
“不过你放心，不找到张慧珍，这搜寻绝不会停的。”刘顺科拍着胸脯保证。
“好。”许如芳点点头，。
顿了片刻后，许如芳这才说起开荒造田的事：“你说那大柏树山林里犁出来的全是黑碱地？”
“可不是嘛！”一说到这事刘顺科就头疼，又抓了抓头发，恨不得把头毛都给抓下来学孙悟空的一根头毛变一个人出来，一齐替他想办法。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许如芳开口。
“哦？张家婶婶有什么好主意？”刘顺科来了精神。
许如芳说道：“不过这难题我只能替你解决五分之三，剩下五分之二需要你自己解决。”
“哎哟，能帮我解决一分，我都得千恩万谢！”刘顺科真是喜出望外，能解决五分之三，那简直是谢天谢地。
许如芳看了看他：“我家还有八亩地，其中六亩可以和你换。”
“什……什么？”刘顺科不懂，“和我换？”
“我家的地你也是晓得的，除了马路边那两亩领赔偿款的，剩下的最差也是人人抢破头的好地。”许如芳接着说到，“这六亩我可以跟你换大柏树后边山林里你们犁出来的黑碱地。”
“婶婶……你这……”刘顺科简直要泪目了，这可比亲婶婶还要亲啊，“可是，婶婶你知道黑碱地种不了庄稼的，你和我换了你们家怎么办？”
“我们家不种庄稼了。”许如芳说得理所当然。
“不……不种庄稼了？”刘顺科愣了，“那你们怎么……”
“我们要扩大规模种香菇。”许如芳也不藏着掖着，“香菇有大棚就行不需要种在土里，所以肥沃的良田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了。”
“种香菇……”刘顺科知道张家他们现在每天都要拉一趟香菇去镇上，可没想到种香菇这么赚钱吗？许如芳竟然田地都不要了，全要搭棚子种香菇……
“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许如芳接着说，“我一亩地要换你们山林里犁出来的两亩，也就是说，你要用十二亩来换我的六亩地，你自己想想吧，同意就签个合同，不同意就算了。”
“签……签合同？”刘顺科彻底懵了，他这辈子都还没签过合同呢。
“我们也是想试一把，要是扩大了规模搞大棚种香菇还能赚到，到时候我们可以全村一起种香菇。”许如芳丝毫不介意传授致富方法。
“这……”刘顺科心里的火也熊熊燃烧起来，许如芳的最后一句话点燃了他，全村一起种香菇，总觉得比种一辈子的地要好，“这事我得和被占了田地的那几家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