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张思思第一个蹦起来。
贺兰花莞尔一笑，进到主屋去，按张海川说的，在床头的箱子里找到一个包袱，包袱打开，是新做的七件小衣服。
许如芳本是只打算给林琴心做的，可本着不能太偏心的想法，在做好林琴心的衣服后又到镇上买了新布来，给张程程张思思两姐妹，和张来弟张天然也一人做了一身。
刚做好她们四个的，家里又领来了符尧和符朗。
许如芳没了法子，咬咬牙，拿出压箱底的钞票来，再买了一匹布回来，又给两个小男孩一人做了一件。
就这样，这批新衣服一直从夏天做到了秋天，好不容易做好了，眼看孩子们就要开学了。‘
于是许如芳干脆等着开学前一天，作为开学礼物送给孩子们，再用剩下的布匹给他们一人做了一个小书包。
贺兰花提起包袱，又把包袱下边压着的挎布书包给拿了出来，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刚走进院子里，张思思就高兴的大叫了起来。
张程程在一边捂住了耳朵，后来连捂住耳朵也不管用了，只好拉了拉张思思的胳膊：“思思，你太吵了！”
不过张程程的声音被张思思的叫声掩盖得没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林琴心也觉得耳朵眼疼，她冲张思思招了招手：“思思姐姐，声音小一点好不好？”
张思思一瞬间闭住了嘴巴，连连点头。
张程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来，这是思思的，程程的……”贺兰花一件一件衣服拿起来看，然后根据大小发给孩子们。
每发一件衣服，还递给他们一个布挎包，就连还不用上学的张天然，也有一个小布包。
林琴心接过衣服，又接过布包，她的这件衣服是用鹅黄色带碧丝儿的棉缎子花布制成的，颜色看着雅丽摸起来也软和厚实。
张程程和张思思迫不及待地一溜烟的跑进屋子里换新衣服去了，张天然跟在林琴心身边，想要跟琴心姐姐一起换去。
林琴心于是抱起张天然看了看主屋后，带着天然去了后边如今住着贺兰花的那间屋子里换去，因为她知道符尧和符朗只有主屋可以去。
许如芳给符尧和符朗做的是一身白色的长袖衬衫，棉布又厚又暖，这衬衣既能单穿又能当外套还能穿在里头打底，很是适用。
符朗本就没有几件衣服，眼下有了这样好看的新衣服高兴得不行，转着圈的往身上比，符尧见状拉着他进了屋子，让他穿上看看。
院子里，只剩下张来弟捧着衣服和书包立在原地，一时间又是欣喜又是忧虑。
她惊喜的是自己竟然也有新衣服可以穿，还有一个布书包，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可以穿着新衣服上学去？这可是张来弟一直以来的梦想，可她又十足十的担心，担心谢艳不会允许她去上学的。
“快回去试试看吧，愣着做什么呢？”贺兰花柔声对张来弟说。
张来弟紧紧抱着衣服，头一垂，埋着脸跑回了家里。
刚一进门，谢艳就扬起脸来问：“院子里闹哄哄的在搞什么鬼？真是吵得我头疼！”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了张来弟抱着的一堆东西。
“哟，哪里来的这好东西？”谢艳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一边将张来弟抱着的衣服和布包扯了过去。
“这包不错。”谢艳拿着包往自己身上挎，“只是衣服小了些，不过布料倒是上好的，可以剪开了做块小方巾，袖子这块正好给儿子做两个围兜……”
谢艳自说自话的比着，已经打算好了这些东西的用途后，才又想起张来弟：“问你话呢，谁给的？”
“外婆给我们的。”张来弟鼻子又酸又胀，快要哭出声儿来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拥有一样好东西呢？
她又把手伸进去摸了摸兜里的头皮筋，任何的好东西，任何的，只要被妈妈发现，就都会变成妈妈的了，自己一样也没有，一样也没有……
“哟，这许如芳可真是舍得！”谢艳也不怕被人听见，她巴不得许如芳去了卫生所就别活着回来了，这样看这个家里谁还压得住她。
外边院子里，孩子们已经换好新衣服出来了。
张来弟扭头越过窗户看去，只见院子中间，林琴心穿着一身鹅黄色带碧丝的长袖连衣裙，衬得她的一张小脸白净细腻如玉髓，乌黑的长发揪在脑后，发丝随着轻风微微飘荡，远远看去，真像是个如月如玉的小公主。
就连新来的那两个男孩子，穿着白色的衬衫卓然玉立，那样崭新澄澈的模样，发烫似的要灼人眼，张来弟不敢直视，忙垂下了脸，一时间心中嫉恨羡慕怨毒之情薄然而生，心猛然跳动，张来弟抬起头来，看着谢艳开口道：“妈妈，这是外婆给我的，你还给我吧。”
谢艳看也没看张来弟，只是一个劲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布料：“胆子大了啊张来弟？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张来弟没有动。
谢艳顺手操起身边的尿壶一把砸在了张来弟的身上：“滚！”
张来弟咬着牙，手死死的捏着，指甲全都刺进了掌心的肉里。
她慢吞吞的把尿壶捡了起来，转身往屋外奔去。
直到张来弟走远，谢艳都没抬起头来看过她一眼，她满心都只期盼着自己生下儿子后的幸福日子。
张来弟出了院门越跑越远，边跑边哭，她此刻深深的意识到，不论自己的妈妈将来过得好还是不好，谢艳都不会对自己好的。
哪怕自己百依百顺，帮妈妈生下儿子，甚至帮妈妈在张家得到她想得到的那些，妈妈也不会正眼看自己一下，不会在乎自己一下，眼下那孩子还在谢艳肚子里，都不知道男女，谢艳就已经想着给他做围兜了，张来弟痛苦的咬着牙。
自她有记忆以来，谢艳从来没有给她做过任何的东西。
不仅没有给她过，她有什么好东西，还会全被谢艳抢走……
正跑着，张来弟一下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肖小小一把紧紧抱住往前奔去的张来弟，因为来弟跑得太快，又来得太突然，把肖小小手里的饭碗都给撞得飞了出去：“哎哟，来弟，你这是怎么了？”
张来弟挣扎了两下，无奈肖小小抱得太紧，她只能顺势一头扎进肖小小的怀里，抽噎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究竟怎么了？给大伯母说说！”肖小小呼噜着张来弟的背，手一摸下去，只觉得脊背上的骨头硌手，这孩子也太瘦了。
好半天，张来弟才终于开了口，呜咽着吐出一句：“大伯妈，我……我想上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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