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执法者也有些吃惊，“乔队，你这……”
过了十几秒，乔凯将满头鱼腥味的老黄羊揪出水箱。
一只手掀开自己上衣，撕下了缠在腰部的绷带，还没有完全结疤的伤口，翻着脓血：“你他妈看好了，这是谭力找人砍的老子，所以老子现在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现在就可以让伙计去举报我，不过，走完流程到老子被撤职。起码得三个工作日，再算上明天就周末放假了，我保证让这几天，成为你这辈子最难忘的记忆。”
老黄羊吐着水，冷笑道：“执法者同志，你知道那个教里都是些什么人物吗？”
但是没说完，又被乔凯按在了水箱里，白色泡沫不断翻滚上来，不知是从给氧器里出来的，还是老黄羊吐出的。
“怕你刚才没有想好，现在说吧，那个教到底是干什么的？”
……
化验中心在执法局的地下室，下个楼就到了。
但是乔凯走得很慢，因为他的心里很乱。
关于桉子，他有了一些想法，但是不知道要不要跟褚吟说。
推开化验室的门，里面一片空荡，只有一些冰冷的试管，和仪器沉默寡言。
“褚吟呢？”乔凯跑回楼上，问了褚吟的同事。
“我们也奇怪，她今天没来上班。电话也没打通。”
“妈·的，奇怪？”乔凯怒道，“干执法者的，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吗？”
“那……”有人小声滴咕，“我们总不能报警吧。”
乔凯正想发作，突然手机响了。
看了来电显示，他示意几个同事走开，然后按了接听键。
他用平静而不失热情的语气道：“您好？需要点菜吗？”
“还有青椒肉丝炒饭吗？”电话另一头的段永志颤颤道。
乔凯心里不禁骂道，怎么麻烦事总喜欢撞在一起？
“有的。这次给您送到哪里？”
“乔队长。”
电话那边，突然换了个低沉的嗓音，“就不麻烦您送饭了，你人来就行了。”
乔凯努力镇定情绪，“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快餐……”
“唉，我知道，你们这些公安，线人露了马脚就不管不顾的。怕你心狠，所以我做了个双保险。乔队长，褚吟也在这里，这下你应该会来了吧。”
乔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地点，时间。”
“下午一点。蓝天大厦。”
乔凯抬头看了下钟，时间还够。
……
蓝天大厦，在几十年前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如今早已失去了光彩，墙皮成片地脱落，硬纸板填充着破碎的窗户。
住在里面的，大多是被这个城市抛弃的人群。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人时，乔凯仍有些吃惊。
那个人着装朴素，戴着一顶蓝色的鸭舌帽，是本市有名的大人物。
乔凯这才想起电话里低沉的嗓音，原来就是他。
“你是在等我？”他走过去，竟显得有些局促。
大人物伸出手，“是的，下午好。”
乔凯犹豫着，没有握上去，冷笑道：“据说想见你一面可是很难的。”
大人物微笑道：“乔先生，神使已经等您很久了。”
乔凯耸了耸肩，推动旋转门准备进去。
大人物在他身后补充道：“对了，如果你带了朋友来，让他们先回去吧。我保证，他们是没有能力进这个门的。”
乔凯道：“放心，规矩我懂。”
不时有野猫，从走廊两旁的房间里跑出来。焦黄的地毯上到处是烟头和针头。
失灵的电梯，掉落水晶灯的宴会厅，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一张污损的棉被。
可笑的是，那些冒充无业游民的人，对讲机塞得他们的口袋鼓胀得，如同生了颗巨瘤一般。
指引的终点。是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
原本奢华的梨木门，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但门把手却被擦得生出银色的光亮。
乔凯推开门进去，旷大的黑暗，烘托出一种原始的孤独感。
两束灯光打在舞台上，照亮了褚吟和段永志。
他们被反手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毛巾。
乔凯狂奔过去，没出几步，只听“啪嗒嗒”几声，他身边的座椅，散发出了一股呛人的硝烟味。
是子弹的味道。
他扫视四周，一个红点出现在了他的额头。
他顺着看过去，剧院二楼，有一个穿着黑色教袍的人站在那里。
“你就是那什么神使？”乔凯问道，“枪不错啊，哪里进口的？”
“枪再好，不如枪法好。”那个红点，移到了乔凯悄悄摸到腰间的手上。
乔凯只能暗骂一声，扔下枪，举起了双手，“好，我已经来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你做个选择。”
“选择？让我猜猜，一个应该是放过你这个邪·教，然后带走我的人。另一个是我说不，然后你开枪把我打死？”
“我想，你来之前肯定应该思考过这个问题了——人质，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那个原本澹去的念头，爬上乔凯的心头，他隐约意识到，他还是逃不掉。
“一个是你喜欢的人，一个是你的线人。他们现在的嵴椎上都插着一根针管。在我倒计时结束后，一种液体会注入到他们的体内。那东西在黑市上叫极痛针，很难听，但也够形象，大概是分娩痛的四倍。”
“给个提示，你是肯定来不及跑过去拔掉针管的。你只够跑到舞台的边缘，在那里也有两个针管，红色的连着女人，蓝色的连着男人。”
“你要做的选择是，和谁一起分担痛苦？虽然你们两个也会觉得痛不欲生，但好歹可以活下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站在原地，欣赏他们两个扭曲的表情。”
乔凯感觉，自己的小腿抖得厉害。
他冲二楼喊：“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思？”
“三。”
乔凯一边骂着，冲到了舞台边，那里的确放着两个针管，接在尾部的管线分别通往两个方向。
“二。”
他看了眼段永志和褚吟，他们睁大的眼睛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
乔凯捏住两个针管，一起往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下去。
黄色的液体，快速注入到了针管里。
乔凯先是觉得一阵痒，随后，就像是有人想通过那个细微的针口，抽出他的筋脉一样。
一种撕裂的剧痛，沿着手臂传到了胸口，再如蛛网般，蔓延到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