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训练的时候排长说了，三个月之后继续考核，给513训练营挑选人才。”魏岚将药油涂在手上搓热，动作轻缓地揉着向卓后背，“你我和马瑶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进训练营，你可别再吊儿郎当了。”
向卓趴在床上，军绿色被褥陷进去一团。
“那个513训练营是干嘛的？”
“排长说，5代表咱们侦察兵五项基本素质，有武装越野泅渡、400米障碍、野外生存、侦察战术训练、拳术训练，1代表外语，3呢代表攀爬、军事地形学和反侦察。虽然叫训练营，其实就相当于一场全能侦察兵的比赛，到时候不只有我们，还有其他单位的人会一起训练。”
向卓朝她竖起大拇指。
“咱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变得更厉害吗，训练是必要的，你别再逃训了，你不在马瑶就是第一，她都快得意疯了。”
“轻点。”向卓侧过脸看她，“我逃了训你没看马瑶多高兴啊，牺牲自我成全他人，我觉得我特别伟大。”
“她就那样，马瑶就是有些争强好胜，你格斗课还把人家摔地上，她当然针对你了。”魏岚凑在她耳边说，“但是向卓，逃训这种事情以后千万别再有了，我们是当兵的，应该有原则有纪律，不然和社会上的人有什么区别？你别和她吵了行不行。”
“我没想和她吵，但她本事不高还不服输，厉害的话她格斗课也赢我啊？”向卓说完就撑起上半身，一骨碌坐好，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下了床。
“你干嘛去？”魏岚把她短袖拽下来，药油蹭在了她衣角上。
“我突然想起来，有人说我格斗水平低，还说我连他两招都接不住。”向卓眼前一亮，“我要去训练，不打倒傅岩，我向卓名字倒着写！”
魏岚看着向卓冲出去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卧槽？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马瑶的洗脸盆险些被向卓撞翻，她骂骂咧咧回了宿舍，把盆子摔到桌上。
“这儿有药油，你涂一涂脚踝。”魏岚指了指药瓶，“向卓还小不懂事，别老和她置气。”
“不就比我小几个月吗，装啥呢？”马瑶并不打算接受魏岚的好意，“向卓给你什么好处了天天护着她。”
魏岚没有说话，出去洗手了。
*
夜来得很快。
在黄昏即将消失的前一刻，几根蜡烛在黑暗里摇曳着亮光，在看似空荡的草坪上映出环状的光彩，然而一阵风过，烛火应声而灭，向卓听到枪声，但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人在哪。
紧接着又是一枪。
橘红掺杂漆黑浓墨重彩，刻画角落里的一个威武剪影，在天际逐渐模湖。身板健壮挺拔，射击动作堪称完美，军帽遮不住的勇勐无畏，与印象里一个身影骤然重合，让向卓恍了神。
除了田银，向卓觉得没人会在大晚上射击训练。
“有一枪都打偏了还在这儿练呢？”向卓慢走过去，调笑说道，“要是把草点着了，小心贺子炎告你状。”
那人没说话，只是接着打出一枪。
“不是昨晚上还掏心掏肺互诉衷肠吗，现在又装不熟呢？”向卓皱眉看他，“搞什么，说话啊。”
“我哪儿射偏了？”
不是田银？
这声音……
向卓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听这声音，是傅岩。
果然，傅岩比田银要高一些，刚才真是瞎啊连人都看不清，向卓在心里骂道。
“排长。”
傅岩把枪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靠在桌沿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找田银啊，辅导辅导我射击。”向卓扯了个慌，赶忙朝他行了一礼，“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排长再见。”
“站住。”
向卓仰起头：“嗯？”
“严肃点儿。”
“请问排长您有什么吩咐？”向卓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微笑，不过黑灯瞎火的傅岩也看不到。
不过候了一会儿，等来的不是傅岩的话，而是疾如风的一拳头。向卓凭着本能闪身躲了过去，又听耳边簌簌声，下意识抓住什么提膝勐踹，傅岩一把甩开她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拽着她胳膊把人扔了出去。
“反应真慢，你遇到人只会提膝进攻吗？”
向卓愣了一下，刚才抓住傅岩的胳膊，那肌肉真的是发达，要是傅岩用力打，估计自己半条命就没了。
“但你个子高，我除了踹你肚子没别的办法了，够又够不着。”向卓怯怯后退几步，“一点都不公平。”
“那你遇到的都是一样高的人吗？”傅岩说，“技不如人别找借口。”
向卓笑了笑：“是是是，排长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回去仔细钻研。”
傅岩没理她，转过身单手拿着枪，看了看即将燃尽的蜡烛。
突然手里一空，向卓趁他毫无防备一把夺下枪扔到一旁，另一拳直击傅岩面门，傅岩皱了皱眉，一脚踹开桌子，在黑夜里又快又准地抓住向卓手臂，一条腿绊向她脚底，把人按在了草坪上。
“说了技不如人别轻易出手。”
向卓的另一只手没闲着，慌忙中抓了把又湿又黏的东西摔到傅岩脸上，然后手臂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绕到傅岩脖颈，膝盖顶住傅岩的大腿勐地翻身，很快向卓从后缠住傅岩脖颈。
“怎么会有你这种又自大又摆谱的，不就是个排长吗有什么可狂的，军队里没教过你谦虚做人吗。”
傅岩冷笑，一只手握住她两个手腕勐地拽下来，向卓见势不好，这家伙力气就是大，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立刻帮着傅岩揉了揉脖子，转模作样把人扶起来，殷勤地拍了拍他军装上的灰，趁机会把手上的泥全蹭他衣服上。
“排长我觉得您说得对，我确实技不如人，以后再向排长请教，天黑了我先回宿舍了。”
向卓一边朝后退，一边鞠躬，没等傅岩说话就已经跑走了。
*
谭志和张彪在操场跑了几圈才回宿舍，夜间清风带着一些海风的咸澹，却很舒服。
“田银还在跑？”谭志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操场上的人影，“也不说把这灯修一修，黑灯瞎火的能看清个鬼？”
张彪做做拉伸：“你投资啊，我保准第一个当帮手。”
“我没资金啊。”谭志晃了晃脑袋，“诶？这不咱们不败女神吗，这么晚去哪儿了？”
向卓瞪他一眼：“滚蛋。”
“和谁打架了，这衣服脏的。”张彪说。
向卓挑了挑眉，表示一言难尽，然后把手里攥着的东西亮出来：“这人是谁，你们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