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泛黄的照片已经布满褶皱，等摊平了放在光下才能看清这是一个年轻人的照片——脸庞俊美，一双眼睛看起来刚毅果敢，海军纯白常服衬得肤色黝黑，却隐隐透着神韵，肩章一杠两星。
“中尉军衔啊……”谭志惊呼，“这是你亲戚？”
向卓皱眉：“你有点脑子。”
张彪说：“这照片你捡的？”
“不是，刚才和排长打……切磋，一不留神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向卓说，“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现在一看，咱就是说那个傅岩铁定跟这个人有点关系，这绝对是他亲戚。”
“但他们长的不像啊，”谭志仔细看了看，“这个人双眼皮，鼻梁不高，脸偏长，但咱们排长是单眼皮，鼻梁高挺，性感薄唇，小圆脸……”
“你说梦话呢，”张彪大笑出声，“还小圆脸，笑死我了哈哈哈，你是看排长没揍你。”
向卓捏着照片，眼睛滴熘熘转了转。
她笑了笑：“那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
“今天的训练目标，攀岩。”
傅岩照着名单分了两个小组，看向所有新兵，“今天你们班长不在，两组人同时出发，目标，五公里以外的碎石岩。我只给你们二十分钟，哪一组最慢，今天午饭就免了。”
田银扭了扭脖子，看向向卓，笑道：“女神大人，比一比谁快？”
“谁输了就当靶子。”向卓挑起一只眉。
傅岩把名单放下，厉声道：“出发！”
向卓，魏岚和马瑶在一组，刚念完名单的时候魏岚还在想是不是傅岩故意想让他们这组输，毕竟女生体力和男生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转念一想，向卓和马瑶在一组，两个人谁也不服谁说不定跑得更快。
马瑶面相就不是很和善，魏岚也说不清为什么她们两个见面就掐，拦也拦不住。就这五公里当五百米跑，很快两个人就冲到了最前面。
“不是说和我比吗？”田银追上向卓，“你怎么老往她那边看？”
“你别管，她今天要是跑到我前面，我回去就绝食。”
田银摇了摇头，自动地退了回去。
傅岩早就在岩顶上等着他们了。碎石岩算是临海，两面难度系数相当，岩缝间不全是杂草，缝隙里长得高一点的树挡住了不少可以踩踏的地方。从下面往上看，确实有些陡峭。
魏岚深深吸了口气。
“不错，来得很快。”傅岩俯身亲自将攀爬绳扔下去，“现在还是分组上，慢的一组结束了自己跑回去。”
马瑶冲在第一个，向卓挑了挑唇角，排在了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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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马瑶是完成过难度系数5.14A攀岩的人，在这方面很有优势，向卓知道她不会给这一组拉分，看着她矫健的身姿点了点头。
田银最后一步差点脚滑，所幸没有太大问题，比向卓慢了一点。
傅岩打量着他们，却没有说话。
“魏岚加油。”向卓看向爬到一半的魏岚，瞄到马瑶穿过旁边的杂草去了另一边，想了想偷偷跟了上去。
走了几分钟却没见人，向卓四处看了看，隐隐约约见草丛间有顶蓝色迷彩的军帽，心下一颤。
“马瑶！”
向卓大步跨过去，脚下却被凸起的树根一绊，立刻踉跄往前扑了几步，然而脚下踩不实，虚软的草丛下是空的。
向卓立刻转了个方向，尽力去抓身边的细长草根，挣扎着不让自己下落的高度增加，然而草根不比藤蔓，无法承担自己的重量，向卓整个身子悬空，凭着摇摇欲坠的草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军帽被她牢牢抓在手里，向卓大脑一片空白不敢乱动，心脏勐烈跳动，她甚至觉得心跳再快一点就要被震下去了。
她缓缓往下看了看，但稍微一动就有滑下去的趋势，她感觉到脚下似乎踩着一小块凸起的石头，但试着不牢靠。向卓原想大声呼救，但冷汗顺着面颊流，她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早知道就不跟过来了，向卓剧烈呼吸着，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太阳。
“把手给我。”田银蹲下身，伸出一只手要拉魏岚。
“谢谢。”魏岚两条胳膊都在颤抖，她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对田银道谢。
“没事，向卓刚还在这儿守着你呢，怎么这会儿就没见人了？”
魏岚擦了把汗，笑道：“她要是乖乖待在这儿就不叫向卓了。”
傅岩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剩下的新兵，结果都到最后两个人了向卓还没回来。田银不敢擅自离队去找，只能报告傅岩，说向卓人不见了。
傅岩面不改色：“我说过擅自离队要受罚，她明知故犯，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收队，让她自己想办法回去。”
魏岚说：“排长，我申请去找向卓，她不会走远的，许是贪玩。”
“谁去找她一并受罚。”傅岩合上手里的记录表，朝着队伍喊了句，“收队！”
田银朝魏岚摇了摇头，说：“别去了，向卓那么聪明肯定赶得回来。”
马瑶帮忙将攀爬绳收好，魏岚上前叫住了她：“马瑶，你见向卓没？”
“没有。”马瑶看着魏岚，“怎么，那么大个人我能把她藏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问问，向卓不见了。”魏岚解释道，“这里算不上危险，但她这么久没回来，排长还不许我们去找她。”
马瑶笑道：“多新鲜，一大活人还能不见了。”
魏岚叹了口气，田银趁着集合前的空档四处走了走，没有发现向卓。傅岩点清人数之后带着大队离开，就缺了向卓一个人。
“咱们真就走了？”谭志低声说，“万一向卓遇到危险了呢？”
“少乌鸦嘴，我现在倒是希望向卓只是贪玩忘了时间。”魏岚皱着眉。
“这排长真的铁石心肠，说走就走头都不回。”谭志摇了摇头，“但愿她只是玩玩，要不栽在排长手上哪有好果子吃啊。”
田银叹了口气：“就该让她最后一个上，早早完成任务人都没影了。”
张彪从队头偷偷绕到队尾，又看了看傅岩的动静，低声说：“这儿离车队还有些距离，不如我们熘吧，去找找向卓，好歹是咱们队友，别真出事儿了。”
田银踮起脚尖超前看了看：“那个马瑶在哪儿站着呢？”
“排长后面。”魏岚说，“怎么了？”
“我和谭志两个人去，你跟张彪替我们打掩护，别让马瑶多嘴打报告。”田银快速说道，“排长问起来就说我俩拉肚子。”
魏岚点点头：“您们小心。”
“走。”谭志放缓脚步，跟着田银俯下身，从旁边的草丛穿了过去。